她倔強地看著他，好像誰先收回視線，誰就輸了那樣。

九十秒的紅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在她麵前，陳祝甘願認輸，他撇開視線不再看她。

紅燈轉綠的瞬間，陳祝踩下油門，通過十字中間，後麵的車打了雙閃，迫不及待地從左側超車疾馳而過。超車的過程中對麵有大貨車，它急打方向盤朝他們前麵變道，眼看著它的車尾要碰上他們，陳祝不得不急刹車。

觀朣沒反應過來，身體在慣性下往前撲去，陳祝目光驟然緊縮，下意識地伸出手將胳膊橫在她胸前，避免被安全帶猛地勒緊。

見她沒事，收起胳膊，安全駛過路口。

待路況平緩，陳祝繼續說道：“剩下的我來做，你不許再出麵了。”

聽此，觀朣“噗呲”一聲，想起之前借他手機搜資料，在他查詢記錄上看到的“怎麼追女孩兒”，差點忘記剛才兩人劍拔弩張地想要爭個對錯。

她笑：“你是霸道總裁語錄看多啦，你怎麼做，這次你是想動用你母親的權力還是你父親的人脈！”

說完，覺得不對，瞬間噤聲。

她垂眸看著膝蓋，暗惱自己口不擇言。

陳祝起先也是一愣，後又感到愉悅，他喜歡她在他麵前不假思索說話的樣子。這樣感覺他們之間那堵無形的牆消失了，他也可以朝牆那邊再跨一步，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就不能是我自己的權利和人脈嗎？我好歹在社會上混了幾年，你可彆小瞧我，處理這樣的事情算是綽綽有餘。”因為她的揶揄，陳祝說話也變得輕鬆起來。

觀朣笑了笑，沒有接話，反而說：“師兄，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這樣的。”

“他沒辦法受到法律的製裁，我會製造辦法。”補充完，觀朣靠上靠背，倔強的將頭偏過一邊，看向窗外。

上一秒他還和她毫無顧忌地開玩笑，下一秒那道牆從地崛地而起，將他隔絕在外。

她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冷靜。

明明她就在身邊，聲音也清晰可見，他卻感覺自己永遠也無法觸摸到她，她的聲音遙遠地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似的。

她的話平靜地向湖底深處冒出來，然後一字一句傳進他的耳朵裡，湖底的寒氣一絲一縷地順著血管傳遍他身體的每個角落，讓他不禁發抖。

陳祝握緊方向盤，向右變道，停到路邊。

他轉頭凝望著她，她的眼底毫無波瀾。

“觀朣，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相信過我非你不可！”陳祝一字一句，“所以每次我想幫你，你都拒我於千裡之外，你到底是不相信你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觀朣歎了口氣，看著他步步緊逼，他說的每個字都像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按下車窗，外麵的風卻沒有讓她變得舒服，乾脆解開安全帶，開了門下車。

陳祝猛然反應過來，慌亂地解開安全帶跟著下車。他跟在觀朣身後，拉住她，“對不起，是我……”

“你沒有錯！”觀朣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無力看的望著他，“隻是我們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同而已，說來說去，就這麼簡單。”

“我不明白……”陳祝是真的沒聽懂，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與旁人不同。

他的身邊的人都是這樣處理事情的，無一例外，他明明也是學著他們的樣子一直這樣過來的。

他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說些什麼。

“如果我們是其他的職業，或許我會認同你的處理方式，甚至會和你一樣，但是我們是學法律的，在我個人看來，處理事情的方式就隻有一種，那就是依法行事。”

觀朣頓了頓，向前一步，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吸了口氣，“應該道歉的是我，是我不自量力招惹你，現在我向你道歉，另外，請你不要再打著導師的旗號接送我，你這樣的關心已經對我造成了困擾。”

說完，她不再看他，從他手中抽出手腕，隨即在路邊攔截一輛出租車。

陳祝垂下肩膀，僵在原地，他還未從她的那番話中反應過來。

忽地，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出聲。

原來，都是他的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