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朣抱著阿原給她的手辦來到圖書館樓上的咖啡館，一進門就看到成呈頹然地靠在座椅上，望著遠處，似乎在想什麼。此時的他看起來很平靜，神色並沒有電話裡說的那麼緊張。以為他又是在捉弄自己，觀朣癟癟嘴，心想：幸好沒聽他的立刻過來，否則還要受累返回宿舍拿東西。

她走到成呈對麵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抬手脫下挎包坐下。

“怎麼了，那麼著急！”走過來有些急，現在額角微微冒汗，觀朣一邊把脫下的風衣搭在身側的椅背上，一邊從容不迫地看著他。

等她走到跟前放下東西，成呈的思緒被瞬間拉回。

看著她脫外套，想起上次她因為吹風發燒的事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假意嘲諷：“彆脫了，你那小身板經風一吹，感冒了再！”

觀朣指了指他身側的外套，好笑的看著他，“你有臉說我，快說什麼事兒，我可沒工夫跟你在這兒寒暄。”

成呈嘴巴張了又合，歎了口氣。

“上次在監控室，”他剛開口，見她瞄了眼前的美式，揚了揚下巴，“給你點的。”

早上著急趕公交，她連水都沒來得及喝，剛才回宿舍收拾了東西就匆匆趕來，現在早已口乾舌燥。

在感情上，她從小就很敏感，每次和男生相處，感覺到細微的邊界不明，她便會開口告訴對方自己有喜歡的人，或許在彆人看來她突然說這話有點莫名其妙，而男生們也總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坦白驚得一愣，然後笑笑說她自戀。不管他們怎麼說，怎麼看，她也隻能這樣做才能規避潛在風險。

不過剛開始她是以此借口來劃清界限，後來卻是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了。

起初她對成呈也是這樣，會一分一毫都與他分得很清楚，大概成呈也明白了，兩人相處變得像清水一樣自然純粹，經常見了麵互相纏對方給自己買喝的。

觀朣吸了一口，抬眼瞄了一眼成呈，在吸下一口的間隙問他：“在監控室怎麼了？”

成呈坐直身子，雙肘搭在桌子上，“和那兩位聾啞人說話的女生我看著眼熟，當時我還奇怪，那女生是大一的，你們兩完全沒有交集，她怎麼可能會給那倆人說你是陳祝的女朋友。”

“她是大一的？”觀朣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成呈點點頭，繼續說：“今天我在學府樓遇到她，順道問了一嘴，她說是有一個女生給她說的，那個女生說自己急著上衛生間，拜托她給說一下，最重要的是她進衛生間的時候，那個女生剛從衛生間出來，我好不容易把她叫到這裡來，你……”

聽到這話，觀朣憑空一激靈，她騰地站起來，“她人呢，剛走嗎？”

“走一會兒了，我實在是沒轍了，什麼招都使了，軟硬兼施，那女生都這樣看我，一看就把我當做不懷好意的壞人了。”成呈眯起眼睛斜視觀朣，給她重現剛才那女生看他的眼神。

“啊，早知道我就先不回宿舍收拾東西了，直接就過來了。”觀朣有些惋惜，懊惱地拍了下腦袋。

“我不是讓你趕緊過來嗎，你怎麼還回宿舍一趟，還收拾東西！”成呈提高聲音，似有不滿，“是不是打電話的是陳祝，你就會立刻過來。”

說完，成呈瞬間噤聲，他敏銳地發現麵前的女生眼波流轉，略帶驚訝，像是剛開始他追求她時，她刻意表現出來的疏離。

他不怕觀朣衝他發火，和他吵架，唯獨怕她察覺出他極力隱瞞住的感情，由此對他疏遠。

他故意笑出聲來，恢複以往不正經的樣子，嗔道：“乾嘛，還不能說了，誰讓你不早點來。”

成呈手指微顫，把手機裡的錄音調出來，放到她跟前。

“幸好我機智，提早開了錄音，要不然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碰上她呢。”

覺察到事情不對，他每天都在學校裡找這個女生，還拿著從監控畫麵拍下來的模糊的照片問了不少人，今天本來要去找專業老師彙報畢設情況，走到半路接到朋友電話，他立刻折身跑到學府樓。好幾次都是到達朋友說的地方，發現並不是同一個人，今天算是幸運。

錄音的內容和成呈說的並無二致，聽到最後，觀朣突然懊惱起來，怪自己沒有早點過來。

“你能把錄音傳我一份嗎？”觀朣點了點滅掉的屏幕，屏幕上的牆紙赫然跳在眼前。

成呈沒預想到觀朣會突然點擊手機屏幕，緊張的伸手去夠自己的手機。將手機握在手中後，他下意識地去看觀朣的反應，見她麵無異色，以為她沒看到屏保，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欲蓋彌彰地說：“行，發你八百份都沒問題。”

觀朣沉下雙眸，“可以刪掉嗎！”

成呈扯起的嘴角僵住，她還是看到了。

他摩挲著已經再次暗滅的手機屏幕，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或者說是憤怒，他突然就不想順著她意。明明他已經將那份心思小心藏起來，明明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安靜地陪在她身邊，憑什麼連一張照片都不允許留存，她憑什麼這麼決絕。

“就一張照片而已，你看你的樣子多好玩。”成呈點開手機，故意將手機屏幕對著她。

觀朣直直的看著他，眼睛毫無波瀾。

剛才她隻瞟了一眼，那張照片是自己手上搭著洗澡要用的網兜子和抱著他的建築模型齜牙咧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