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喜兒和來興兒提著籃子從樹上下來,來喜兒兀自不敢相信:“錦衣衛那個莫大人?中了毒?”
江河點頭:“對,聽說是早餐食物裡被下了毒。”
雲橙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又疼痛又懊悔。
自己不該咒他。
這不,詛咒真的應驗了。
來喜兒問:“大人現下怎樣了?”
江河道:“幸虧莫大人警覺,一覺察出不對,立刻服了錦衣衛專配的辟毒秘藥,可是毒藥太烈,很快昏迷,已經飛馬去請太醫了。”
眾人舒了口氣,隻有秋菊嗤地一聲冷笑:“索性死了也罷了,省得大小姐煩惱。”
眾人啞然失色,對這小丫鬟側目而視。
大小姐難怪在府裡不受待見,把下人縱容得也太過了。
來喜兒立刻拿出了夫人房裡仆人的款兒:“這話豈是亂說的?給夫人知道了,你還想不想活?”
秋菊一縮脖子垂下眼,不言語了。
雲橙心急火燎,拉起江河的衣袖:“快走!”
二人飛奔而來,淩風正守在門口轉來轉去,雲橙趕緊問:“大人怎麼樣了?”
淩風道:“還是昏迷不醒。”
雲橙轉頭就要闖入:“我進去看看。”
淩風拉住她:“太醫在裡麵呢,吩咐誰都不許打擾。”
雲橙無可奈何,隻好問:“下毒之人抓到了沒有?”
淩風搖頭:“廚房中人多眼亂,一出了事人人互相推諉,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已經把廚房的下人、伺候莫大人的下人,都關在馬房裡,我的人正一個一個的審問呢。”
雲橙心急火燎又無計可施,在房門口轉來轉去。
淩風看她一額頭的汗,遞過來一張手帕,雲橙強笑道謝,胡亂地擦了兩下。淩風附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姑娘現在著急也沒用,夜深人靜之後,你悄悄過來,守著大人。”
雲橙抬起眼,淩風鄭重地點頭:“大人生死不明,恐怕賊人還要冒險下手,到時候我會假作防守鬆懈。姑娘的一身本事,恰好適合暗中護衛,到時候就仰仗姑娘了,咱們不光能守住大人,說不定能把賊人當場拿獲呢。”
雲橙微微鬆了口氣,鄭重點了點頭。
淩風對江河高聲說:“江兄弟送姑娘回去休息吧,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江河雖聽不到他二人說了什麼,但也心領神會,依計離去。
* * *
夜過三更,莫清歌所住的院落安靜下來。
丫鬟去廚房煎藥了,淩風站在院內。
月影西沉,暗淡的月光照在花牆上,莫清歌的帳子內悄然無聲,一燈如豆,火焰顫動著在牆上投下跳動的陰影。
他拿不準雲橙到底來了沒有,於是輕輕咳嗽了兩聲。
一方手帕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飄過來,正正好,蓋在了花牆的獸頭上,正是他白天給雲橙擦汗的那個。
淩風笑了笑,轉身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丫鬟端著茶盤走進院內,茶盤上是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看到四下無人,詫異地嘟囔一句:“人都哪去了?”見無人回應,便走進房內,放下茶盤,拿過一套細瓷小勺小碗,盛出來一碗湯藥,便想給病人喂藥。
她伸出手剛要去掀開帳子,忽然一陣風聲如同巨鳥降落,她的手腕已經被人抓住。
雲橙如同一個飛將軍一樣從天而降,正對她怒目而視:“大膽!”
丫鬟魂都嚇丟了一大半,好容易穩住了神,怯怯喊了一聲“雲姑娘。”
雲橙鬆開她的手:“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沒見過你?”
“奴婢叫晚香,原本是夫人房裡的,莫大人出事以後,特意換了奴婢過來侍奉湯藥。”
雲橙皺著眉頭:“給大人的藥,都不試一下嗎?再被人下毒怎麼辦?”
晚香急急申辯:“奴婢怎敢?奴婢在廚房用銀針試了好幾次了。”
雲橙兀自不放心:“再試一下。”
如同變戲法一樣,雲橙手指間夾了一支牛毛細的銀針,針尖放進湯藥裡。
不到片刻功夫,銀針變得烏黑。
* * *
晚香大驚失色:“這怎麼回事?”
雲橙揪住晚香就往外拉,拉到院子裡一聲怒吼:“來人!”
淩風帶幾個錦衣衛出現,叮囑人去守衛莫清歌之後,帶晚香去了偏廳。
雲橙和淩風在偏廳的椅子上坐下,晚香不待人說,自己跪在了堂下。
嚓啦一聲,淩風手裡的繡春刀出鞘,亮出一截雪白的刀刃:“想必你也知道,錦衣衛殺人比殺一隻雞還簡單。若有一句話我聽的不順耳,今日你便走不出這個門。”
淩風凶神惡煞的勁兒,瞧得雲橙也是心裡一寒。原來穿飛魚服的,都是兩副麵孔。
那晚香早已哭泣告饒:“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雲橙溫言問她:“這藥從頭到尾,可經過旁人的手?”
晚香道:“奴婢知道莫大人入口的東西最是要緊,拿了藥去廚房煎,煎完端回來,根本沒到過旁人的手啊。”
“你用銀針試了幾遍?”
晚香道:“藥在鍋裡煎的時候試了三遍,倒到碗裡以後又試了兩遍,我就端著藥回來了。”
“回來路上可碰到過什麼人?遇到過什麼事?”
“沒有,什麼人也沒有遇到。”
淩風道:“照你這麼說,在廚房試了無毒,你端著藥回來,一路上什麼也沒遇到,進了屋子就有毒了?”
晚香也是不解:“奴婢也不明白。”
雲橙道:“這倒不難解,無非是用蠟丸封住了毒藥,蠟丸遇到熱氣,慢慢才融化。”
淩風點頭同意:“這蠟丸,是什麼時候下到藥裡的呢?”
雲橙又問晚香:“據你方才說,藥在鍋裡你試了三遍,把藥倒進碗裡又試了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