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京城以後,我爹步步高升,大富大貴,我住在那麼華麗的府第,天天錦衣玉食,可是我一想起,他這富貴是用什麼換來的,簡直就要發瘋。我總盼望著有一天,阿惹哥哥能來接我,接我離開這個地方。”
雲橙問:“姐姐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莫大人給阿惹哥哥在錦衣衛安排了差使,你二人在京城生活豈不更好?我們姐妹也可以常常見麵玩耍。”
李汀蘭搖搖頭,從脖子上解下一條金鏈子,遞到雲橙的手裡,正是那條似龍似蛇的青龍。
雲橙往回推:“姐姐,這……”
李汀蘭按住她的手:“這是我外祖家的家傳之物,按理說我應該保存,可是我一看到它,心裡難過……妹妹與我雖然相識不久,但分外投緣,就留給妹妹做個念想吧。”
雲橙把金鏈掛在自己脖子上,忽然不好意思:“姐姐,我騙了你,你不怪我吧?”
李汀蘭笑了一下:“我也有很多事瞞了你,你不見怪,我就很高興了。如果我早點說出來……”
雲橙按住李汀蘭的手:“子不言父之過,姐姐你也是沒辦法,心裡比誰都苦。”
城裡方向的來路上,馬蹄聲響,雲橙隱約望見是個熟悉的身影,便拉著李汀蘭的手,二人一起走到路旁,往來人的方向看:“好像是莫大人呢,他也約好了來送你們?”
李汀蘭也莫名其妙:“沒有啊。”
雲橙也納悶,莫清歌哪裡會是會給人送行之人,姐妹二人一起納悶地張望著,莫清歌的白馬轉眼間到了眼前,一身月白色官服,飛魚形繡紋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奪目。
阿惹早從車上下來迎候,見莫清歌下馬,恭敬說道:“還沒有去大人府上道謝,怎敢勞動大人來送行呢?”
莫清歌和顏悅色:“陸兄弟不用這麼客氣,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留京城的事了?”
阿惹抱拳施了一禮:“莫大人抬愛了。蘭妹是想以後過平民百姓的生活。”
一眼看到雲橙脖子的青龍,阿惹對莫清歌使了個眼色:“大人,借一步說話。”
* * *
二人走到長亭對麵,莫清歌望向阿惹,阿惹放低聲音:“大人看到雲姑娘脖子上掛的青蛇了嗎?”
莫清歌點點頭,是龍是蛇也沒有分辨。
阿惹的表情憂心忡忡:“我小的時候,發生過一件事,跟我爹說過,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可是這些年來,我隻要想起這件事,心裡總是不安。如今我爹爹出事,又是和這條鏈子有關。”
莫清歌也皺了眉:“不錯,李大人對這個東西這麼感興趣,必然是有原因的,我今天特意趕過來,也是為了此事。”
阿惹眼睛一亮:“莫大人找到線索了?都說錦衣衛手眼通天,果然名不虛傳。”
莫清歌點頭:“你先說,我再講。”
阿惹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杆老煙袋,與他年輕英俊的臉龐殊不相稱。
莫清歌詫異地看著他熟練地裝煙點燃,朝自己遞了過來。莫清歌趕緊搖手,表示敬謝不敏,阿惹便不再客氣,吧嗒吧嗒抽上幾口,講起了往事。
“那一年我七歲,天天帶著山寨的一幫孩子瘋玩,有一天我們在山裡抓魚,碰上了一個漢人,給我們糖吃,我們平日裡根本就沒有吃過。然後問,寨主的印信是什麼樣的。我們雖是孩子,卻也都知道,然後那漢人說,如果誰有本事,能把那個印信取出來讓他看一看,再還回去,就可以得一個金元寶,能買好多糖,一輩子都吃不完,他真的拿出了一個金元寶晃了晃,太陽底下,晃花了我的眼睛。”
莫清歌很感興趣:“那漢人長什麼樣子?”
阿惹道:“那漢人穿了我們當地的衣服,長得端端正正,普普通通,要不是他不會說我們當地的話,走山路又異常的吃力,說不定根本分辨不出。他走以後,我警告孩子們,寨主印信動不得,不要惹是生非,可是隔了兩天,老寨主的一個婢女被處死了,說是企圖下毒行刺。”
莫清歌神色有些陰沉莫測:“……也許那個漢人隻是開玩笑的。”
阿惹十分肯定:“在我們那個地方,金元寶可不是時常能見到的。而且,隔了沒有多少日子,山寨就大禍臨頭了。”
阿惹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眼眶發紅。
“我一家人死裡逃生之後,我見那個寨主印信居然掛在我爹的脖子上,趕緊給他講了那個生人的事,勸他扔掉,他罵了我一頓,說是老寨主交到他手裡的,要交給梅家後人才行。後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出什麼事,我也就忘了。可是這次……李叔叔居然讓我爹找這個東西做聘禮,這就太奇怪了。”
莫清歌點點頭:“說的不錯,時隔十三年,李大人官居三品,還惦記著這個東西,這個東西肯定不止龍虎寨的印信那麼簡單。另外,龍虎寨老寨主以寬仁獲得威望,昆布卻無緣無故生了異心,非要兩敗俱傷,這事兒也不合情理。我因為這兩個緣故,動用錦衣衛的情報網,總算查出了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