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桌會議 一幫傻叉(1 / 2)

幻象,自觸碰金幣所帶來的短暫壓迫感後接踵而至,感官脫離了現實,漸漸的,一陣前所未有的感覺將林柏宇包裹,整個世界隻剩下大腦運轉的聲響。

濃重的藍色濾鏡自眼前析出一片暴雨後的景象,那些難以辨析的浪潮與黑暗紛紛碾來,而猶如接連翻越高牆的鬼魂,少年明明正身處洪流中心,卻四肢疲乏地無法捕捉到任何過去的幻影。

沒有什麼可以留駐,因為這些觀念實在太過宏大了,仰起臉也仍使人一眼望不到儘頭。

再緩過神時,湛藍早已化為了一間展覽著巨大海洋生物標本的博物館玻璃櫃。展物帶有吸盤的觸須徐徐伸展著,一枚混濁的金色眼球轉動幾度,漆黑的方形瞳孔這就直視起來者的臉。這一刻,林柏宇終於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生命隻是海洋裡的孤島,一切語言、形容與分享都是如此匱乏、微不足道。

十個,百個,無數個難以用語言表達的複雜圖形慢慢浮出水麵,伴隨著一麵飽受侵蝕的凹凸不平的石牆同時升起,古老的符號們僅在數秒間彼此銜接,構成了一條黑暗中首尾相連的匍匐小徑。

這座粗獷宏偉的紀念碑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儘全貌,可被這些屬於蠻荒時代的造像所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心的,卻隻有寥寥四枚印記,分彆象征了一位尤為強大的存在:流光橫溢的星團,存續這一概念本身,篡奪了他者權柄的無貌者,以及,“最近”才剛剛得到升格的——【黑鐵與玫瑰之神】。

隻見那枚由荊棘與玫瑰紋樣盤結構成的符號逐步放大,玫紅色蓋過了湛藍色基調,最終呈現於觸碰金幣者眼前的,是一塊無數荊條交叉錯落著的幕布。

而綻放於其上的每朵玫瑰旁都詳細標注著一項屬性,從體格、力量不等,到對每一種傳染病的抗性,甚至對每一種恐懼的鈍感力,都極有條理地整合在一起,任人挑選,而代價,自然是那些雕刻了玫瑰紋樣的金幣了。

隻是在消耗基準上,每朵花之間都大有不同,少的隻消耗零點幾枚就能點亮一項,可多的卻起碼要兩位數起步,貴得令人咋舌。

望著手中沉甸甸的,被帶到幻象裡的七枚金幣,意識稍微清晰了些的林柏宇很快就發覺了這其實也同樣是個陷阱。

首先,極簡單高效的用途說明能立刻讓其他受考驗者們搞清楚金幣的價值,而僅靠感應便能產生幻象的屬性又幾乎否定了一切用信息差來私吞的想法。

再加上他們殺害了麵試官已成事實,評價估計會在受考驗者們之間暴跌,倒不如說,該怎樣做才能給自己留下幾枚金幣才是此刻真正應該思考的問題吧……

很明顯,比起獎勵,本傑明先生也算是留給了他們二人另外的一個難題。

從幻象中脫身,腦中還蕩漾著剛才的異樣感,正準備回去時,符澤川卻才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林柏宇往他視線方向望去,那條稍微打開了的門縫也讓他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少年記得,他們來時確實是有把門好好關嚴了的。也就是說,剛剛有人在偷聽/看——很好,這就又給他們排除掉一個把金幣給提前用光的選項了,因為窺視者大概率會將這件事告知給所有人。

進入審判庭之前就在殺害麵試官嫌疑上又進一步添上個獨占優勢的罪名,這樹立十六個潛在敵人的風險可不是區區七枚要對半平分的金幣就能輕鬆化解的。

兩人似乎是在思索同一個問題,都沉了片刻,隨後是符澤川慢慢推開了去往休息區域的門,卻還是發出了一聲摩擦的噪音。

“嗨!你猜怎麼著?我現在已經是你的頭號粉絲了!”

神出鬼沒的甘辛直接從暗處一個猛子紮出來,幾步湊近到符澤川跟前,差點沒把兩人的魂都給嚇飛。

“……整挺好……?”符澤川五官都擰成了小熊軟糖,雖然用僵硬的語調這麼說了,雙手卻口是心非地擺出了一個拒絕的姿勢。相比之下,本能地後退了一步的林柏宇還算比較遊刃有餘,至少可以打量清楚除甘辛以外的另外兩人分彆是誰。

“彆回去睡覺,先跟我們到餐廳一趟,會議要提前召開了。”

那個和秦天璿一起的藍衛衣姑娘沒有一句廢話,但林柏宇能從這位女生的實乾派作風中感覺到,無論是金幣還是本傑明先生的立場,她其實都自有想法。

“我聽清了。一共有七枚。大小質量都相等的七枚。”最後一位偷窺者是麵試時排在他們之前的那個銀發少女,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幾乎不含任何語調,以及,一如既往的一句一頓。

此時她正倚靠著牆,雙手抱到胸前,一側鞋跟搭在牆腳,絲毫不顧及踩臟了精心粉刷過的那幾寸潔白,“待會兒千萬彆讓我看見。你們拿出來的少於這個數字。”

“——揭穿謊言可不會帶給我任何的心理負擔。”

*

嘈雜紛亂的議論聲終於在來者走進餐廳正門時戛然而止,尤其當符澤川的麵孔暴露於餐廳眾人的視線下時,詭異的氣氛霎時飛升到了極點。

林柏宇感覺到有數個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寫滿了一言難儘,可當少年踮起腳尖向旁邊邁過一步時,它們卻並沒有隨之一並移動,而是依然指向了最初的目標,於是,符澤川就這樣承受著本該屬於他的注視洗禮,微仰著頭,頂起張鄙夷的笑容一手撓抓起了後腦勺。

“謔,啥大明星待遇。”

此話一出,條件反射般的,忽然一連好幾個腳絆到椅子的聲響,那個戴圍巾的青年聽狀立馬一臉吃到蒼蠅的表情往前大幅度挪了挪,好讓那兩個快速邁著小碎步的小孩子順利衝上前去,不與自己扯上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