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不送。”符澤川無感情地複述了一遍,這一回,隻提重點。
“那可真遺憾。”甘辛伸出食指,對他們比了個“1”出來,似乎暗藏玄機,真不知道這人為啥總是那麼一副情緒高漲的模樣,“你會錯過你的第一屆粉絲見麵會的。”
“……什麼玩意兒?”符澤川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看見他困惑的樣子,甘辛神色也總算認真了點,其實如果一開始就這樣的話,符澤川也不會直接明言拒絕他,“還記得秦天璿說過的六人一組小隊嗎?那是為了更有效率地統領全隊,但也沒有非得依她所講的道理,我們明明自可尋找誌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搶占先機。”
“你們認真的嗎?但,我並不是很擅長信任彆人,我是說……”符澤川語無倫次。
林柏宇總算看出來了,符澤川其實就是小組作業時,會等到彆人隊都組完以後,自動和剩下的“邊角料”們組成歪瓜裂棗小分隊的那種人。
“拜托爺們兒一點!彆跟個慫蛋似的畏畏縮縮的!就這麼定了哦!中午前就要去往審判庭了,所以抓緊時間,我們影音室見吧!”
甘辛多動症一樣邊原地踏步邊激昂地講道,說完就一溜煙奔向了目的地,完全沒有想負帶路或是解說的責任,隻留下符澤川在風中淩亂。
“媽的。我替你罵了。”林柏宇說。
“他媽了個巴子的!”符澤川總算被逼出了全新的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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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門上的小窗,可以望到影音室正前方寬長且一塵不染的白板,兩人中途繞了點路,稍微花了些時間才找到正確的方向,等到時,剛好看到甘辛藏在前門旁的牆壁後,仍舊在蹦蹦噠噠地原地跑著步。
“我好像忘了什麼事。”直到看見符澤川的身影,甘辛才像剛好走完發條的金屬玩具般漸漸停了下來,撓了撓自己的臉,“也許是太興奮了,我可還是頭一次知道你這麼有趣的存在呢!”
符澤川不置可否,隻是上前去推開了門,在這個功夫裡,甘辛就又跟個小動物似地趁機溜了過來。兩人身高差不多,他就這麼跟符澤川臉蹭著臉,衣服蹭著衣服,硬是擠進了他身前的空間。
“啊,賈利羅格先生!”一道顯得有些急促的女聲。
此刻留給符澤川打量影音室中幾張麵孔的時間非常短暫,不過好在他本就善於偵察:董耘背靠牆壁而站,投來的視線剛好與自己相接;再次坐到最後一排的金發的江蘭輕撫著嵌在桌麵上的儀器,像是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而喊出一個陌生名字的孫乾丞似乎這就意識到自己此舉的不妥,把隨身攜帶的手提箱置於桌上,一言不發地看向了甘辛,觀察著他的臉色。
“無妨,進了審判庭,我們的處境隻會愈發局促,不如這個時候就把想說的都說了,而且分享秘密也有助於加深我們間的團結。”
熱情的基調在甘辛的話語間流轉躍動,但當講完這句話時,他突然整個人畫風一轉,呲牙咧嘴、窮凶極惡地笑著看向了靠在窗邊的董耘。
“彆想。”青年乾脆地回絕了,“我沒有什麼同伴情結,我跟著你們乾隻是因為我想活下去。討論時我會發表意見,合理的命令我也會遵從,但要我跟你們掏心掏肺,不可能。”
“嗚嗚,好吧。”甘辛臉上的表情倒是和哭截然相反。
“你說過這裡有場粉絲見麵會在等著我,那我倒要問,這隻是個玩笑嗎,還是說你們真就因為我才聚到一起的?”
符澤川邁過所有的態度與立場,輕輕搖了搖頭,因為葛洛麗婭沒在這裡,徑直走向了房間中心。
“你不是一切的開始,但確實是主要誘因。”甘辛興許是話裡有話,“這裡的人本就不打算在秦天璿的指揮下坐以待斃,我們隻是看見了你強大的執行力,實話說,假如你真落到了秦天璿那方,會對我們十分不利。”
清晰的論述,對於真正明事理的人,最開始就要把一切全盤托出。
“明白了,我會儘一份力的,但也彆對此抱有太大希望。”符澤川同樣簡明扼要地回道,隨意找了副桌椅坐下,這下林柏宇便從他的保護傘中徹底落入了甘辛的盤查裡。
“這個問題很重要,林柏宇,你在會議上說過的那些話究竟是否均摘自你的真情實感呢?”
甘辛的嗓音依舊熱情、充滿活力,不聯係語境的話簡直不像在盤問,隻是,在聽者耳中,他的每一隅音色都仿佛均勻塗抹了腐朽與邪惡,字句直刺要害。
“隻是一些,臨場發揮罷了。”
林柏宇答著,忽然想到自己哥哥的命運也是因為一些臨場發揮而走進了死胡同,如今這害過人的東西卻成了剛才他的救命稻草,不由得感到了一股荒誕。
“方杉已經向所有人抖露了故事,隻要他願意再添點料,一場仇殺就會板上釘釘,以被社會與學校所反對的親情為由行凶,這對我而言無疑將留下致命的弱點。”
“他說得不假。”江蘭清冷的音色猶如藍玫瑰、猶如加到檸檬水裡的冰塊,從後方徐徐飄來,自激烈的相互試探中帶給人一陣幻覺般的解脫,“當他說那些話時,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仇恨,那肯定相當不好受,真替你難過。”
“謝謝。”
“天呐,這樣的話,你那會兒簡直就是把所有人都給騙得團團轉了!如此得心應手,你真的不是LK組織的人嗎?”
甘辛語氣更放緩了些,但在嘮家常一般的輕拿輕放中將極為敏感的追問道出,其營造出的巨大反差隻會進一步地使人窒息。
“雖然我對政治上的話題也不太感冒啦,不過總歸還是希望我們中沒有這類人存在,過於激進的家夥會讓我很困擾的。”
“當然不可能是了。”符澤川替林柏宇回答,“這問題你該先問我的。”
“我知道問也問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就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你是這裡的話事人,對吧?”符澤川托著腮望向甘辛,“迎新派對結束了,現在是茶話會時間。”
“該跟我們聊聊你的事情了,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