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這是要做什麼……學長?”
話剛出口,就感到自己的聲線有些發顫,雖有失態,但秦天璿仍能應付得來這等場麵。她根據那麵橫幅的內容假定了受考驗者們所扮演的角色,從最近一名打扮得像銀行劫匪的女生反應來看,這個猜測明顯是正確的。
“什麼學長?要叫我領導,新兵!”
“是!領導!”有了秦天璿打下的基礎,歌霏幾乎是本能地喊出了奉承的話,周圍兩個女生嬉笑著,這就一左一右地把她“押送”到了那條“蒙麵大盜”隊伍的末尾。
“很好,新兵,把這個戴上,我們去教訓一下那群婊|子!”
手上被強硬地塞進來一個貼滿了亮片,還印著個碩大的“F*CK THE WORLD”的毛茸茸粉色冬帽。人流湧動著,黑乎乎的一道道身影擋到眼前,歌霏踮起腳尖試圖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想呼喊秦天璿的名字,想從這獨自“落入敵營”的境地裡掙脫出去,但結果自然顯而易見,亂流之中,像她這樣軟弱的人什麼都做不到,隻能順其自然。
“嗨,新生。”三個女生已經把任芮歡圍在了中心,一個格外高大的體育生筆直堵到她背後,另一個黑人姑娘則搭著同伴肩膀,擴大了這麵牆的橫截麵,而最後一個摘下了自己的麵罩,臉對臉,一條胳膊橫在腹前,另一條胳膊以其為支點舉起來,手腕向內彎曲,手指貼在了胸前與發梢處,就這樣從上到下地把她整個人掃視了一遍。
“你裙子真好看。”她甜美地笑著道,臉上有點嬰兒肥,可現在這個目光朝下的姿態卻顯得格外咄咄逼人。
“額……謝謝?”任芮歡餘光望到身側兩堵“牆”哂笑般的表情,深吸了口氣,雙手抱到胸前,以皮笑肉不笑回應道。
“從哪弄來的?”她麵前的女生抬起了頭,果真就是預想中的一臉刻薄相。
“我,嗯……很久前就有了。”任芮歡回頭掃了眼周圍,發現其他人此時也都陷入進了差不多的“特殊關照”裡,於是隻好在心底默默祈禱屬於自己的這份能趕緊結束。
“我想我在路邊攤上看見過。”那個女生刻意地笑出一個誇張的弧度,再配合上她用力擠出來的八字眉,其實有那麼點好笑,“你媽媽一定是用了她的員工折扣吧?”
身後沒講過話的那兩人都小聲笑了,這不是露骨的嘲笑,而是隱秘的暗爽,那種似參與而又似未參與的,一邊心底認為這是錯的、甚至乾脆覺得真正施暴者的行為很滑稽,可另一邊又不自覺地帶入進她,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
真有夠幼稚的……任芮歡依舊皮笑肉不笑,在心裡念道。
豐富的物質支持與充斥著“精英”的生長環境從未讓她親自體驗過類似的“霸淩”事件,所以此刻麵對它時,就像有一層膜將她與現實隔了開來,隻有在演戲般的虛浮感伴隨始終——而也正是這種心態,讓她很快便吃了虧。
“啪。”猝不及防呼來的巴掌在任芮歡左臉上留下一道熱辣辣的印記,她半張著嘴,實在想不通發生了什麼,更想不通為什麼這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還來不及反應就感到自己兩條手臂被身後二人使勁拽住,而麵前的女生臉色一變,迅速取出一把剪刀伸到了她的衣領處。
“笑笑笑,讓你笑,看看光著身子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咣。”
一道如同以卵擊石的聲音,女生應聲而倒,手上的剪刀跌落到任芮歡腳邊。
是那個被叫作“小A”的女孩趁機從自己的麻煩中逃出來,救了任芮歡。此時她正抓著一大塊沾了血的石頭,瞳孔黑得宛如無底的池塘,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啊——啊——”毫不留情的鈍器擊打讓女生的眼睛充滿了血,她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隻是毛蟲似往前蠕動著,微抬起頭,通紅的雙眼看上去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餓鬼。
“小A”也沒有絲毫猶豫,再次高高舉起手中的石塊,蹲下身體,又一回地狠狠往女生的後腦砸去,頓時,受害者的四肢就像棍子那樣僵硬地朝不同的方向猛然挺直,她滿嘴是血,好像還咬斷了自己舌頭,鮮血和腦漿濺在“小A”臉上,可她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又奮力向下揮舞起手中的凶器,第三次,第四次……
“啊啊啊啊——!!”當任芮歡終於緩過神來被嚇出一聲慘叫時,那女生的後腦已經癟進去了一大塊,因壓強增大而暴突的眼球顏色就像兩顆熟透了的李子,幾乎要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我的天啊!!你這是在乾什麼啊?!”
血腥的場麵讓所有絲襪暴徒們的行為都停滯了兩拍,田博簡也這才得出空來喊出了這麼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