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不會講話,而亡靈的低語竟也未能觸及真相的半點鳳毛麟角!”符澤川半低下頭,用那個最適合講些神神叨叨玩意兒的角度揭露了謎底,“答案,其實,是,我看書時候的上眼皮噠!!”
“……這算什麼?腦筋急轉彎嗎?”
“好遜。”
“對不起。”符澤川給她倆道歉。
“所以呢?正事到底是什麼?”那個女生又推了下眼鏡。
“學長叫你們到走廊上集合。”符澤川唯唯諾諾道。
“早說不就得了,拐什麼彎子呢。浪費時間。”
“對不起。”符澤川再次給她倆道歉。
站到一旁目睹了全程的林柏宇:……
少年的視線和孫乾丞默契地相接在了一起,毛線地精帽子的尖尖耷拉在後麵,同病相憐的感覺隻可意會而不得言說。
“還不錯,怎麼說呢,差強人意吧,作為第一場戰役而言還是相當值得嘉獎的!”見人差不多快到齊了,那個隻在眼睛和嘴巴上開了三扇小窗的學長便噴著口水,翻著她厚實無比的下嘴唇做起了總結講話,“新兵啊!我真為你們的勇氣與智慧感到由衷的自——”
“啊啊啊啊——!”
“砰——!!”她話沒說完,頭頂的天花板上就突然破開了一個大洞,重物砸下,鮮血四濺,木屑紛飛。突如其來的坍塌巨響與驚惶的慘叫同時響徹耳邊,受考驗者們立刻護著自己的腦袋四散而逃,有些乾脆闖進了學生的寢室裡尋求庇護,而靠得近些的幾人根本無處可躲,隻能就近找了個角落蹲下,承受力不強的人霎時被嚇得臉色蒼白,抖若篩糠。
嘶簌,嘶簌,像是分泌著大量黏液的柔軟觸肢蠕動時所發出的聲音,吸附的,緩慢起伏的,無規則扭動的。
直到煙塵漸散,仿佛一切已有定數之時,一種前所未見的“某物”才慢慢向人們揭開了它的神秘麵紗——映入眼簾的儼然已是一場真正的噩夢:
“啊——啊——啊!!”
幾條腸子高高掛到了豎突的大塊天花板碎塊上,宛如節日的彩帶垂下。一個整張臉從中間裂成左右兩半的學長正發出尖細的,已不太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悲鳴聲,徒勞地在狼藉中爬行著尋求幫助。
被撕碎的,壓爛的,基本失去了特征的殘肢散落了一地,屍體往往象征著危險,可屍體本身並不會發出聲音。吞下唾液,眾人一個接一個地開始往灰霧深處探望,卻皆沒料到下麵的一幕幾乎摧毀了他們的部分靈魂。
——肉。
一大團粉紅色的,散發出胃液酸臭味的肉,正沉醉於它自身所淌出的粘液之中,遍布全身的瘤狀凸起大概是移動的器官,但它仍如無從適應般原地無謂翻湧著,一道道鼓起的褶皺就像肉的波浪。就在這裡,在此時此刻,在滿是人的走廊正中央,在這個陽光足以照射進來的地方。
焦慮與最可怖的想象正助長著隱藏的恐懼,然而這獵奇的東西就像有魔力似的,牢牢抓住了人們的眼球,使其無法從它身上挪開分毫。
就在數道注視之下,這團肉忽然攪動起來,沸騰起來,一串串氣泡伴隨蒸汽往外蔓延,幾塊被撐開的多餘的小肉團沿著整體畸形而光滑的表麵向下滴落,發出令人作嘔的噗嘰聲。最終,幾道黏糊糊的肉絲撥開,露出了一個血窟窿以及多米諾骨牌般一層接一層緊密摞疊了數排的黃褐色板狀牙齒。
“Yummyy——Yummyyyyyyy——!!”
從那裡,它發出了新生嬰兒般稚嫩的啼哭。
尖叫。每個人都確信自己聽見了尖叫。再已分辨不出究竟來自於他人,還是來自於自己。
走廊上的學生和學長,那些受考驗者以外的,能被稱為NPC的人似乎都看不見這團大快朵頤著的肉,因為剛剛還頤指氣使著的幾個絲襪人僅在觸碰到它的瞬間就被其所拉入,碾碎,擠壓成了一股肉泥,而其他人仍麵朝這側,做著各自的事,背後沾滿了粘稠的血液與細碎的肉片。
他們背對著這團龐大的、不曾留意過的惡念,從未發覺自己身上沾染了多少肮臟。
人們不由自主地感到戰栗,他們在彼此的眼中分彆找到了各自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