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按照遊戲規則,你應該喝一杯了,不過遺憾的是這裡並沒有,那就改另一個吧,罰你讓我一直當添頭怎樣?”
“你得嚴格遵守遊戲規則才行。”
“我就知道想從你身上套出點什麼是不現實的。”林柏宇收斂了笑容,“那就把我的某個東西給你吧。”
“那個火種,本傑明先生給我的火種。”
他把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又貼到符澤川心臟的位置上,示意傳遞。
“這玩意兒不適合我,為了持續燃燒下去,它需要一個更加堅強的主人。”說著,他又重新笑了,“不過這可不意味著獎勵,恰恰相反——”
“作為你拿我當添頭的懲罰,詛咒你永遠不能放下良知與仁慈,意思是,在我這個添頭以後,你還要不間斷地去尋找一個又一個彆的添頭,永不止息。”
“這個讓步如何?”林柏宇問。
“簡直……像開啟了【究極高難模式】。”符澤川回答,“我接受。”
“通關獎勵一定會很豐厚。”少年伸出手,兩人碰了個拳。
“我也是如此相信的。”符澤川說。
大幅靜物畫下,他們點燃了壁爐。公共空間的小客廳兩側,是相對的兩間臥室,狹窄得幾乎僅能容下張單人床與少量行李。
未掩上的門,牆壁阻擋了不必要的光線,絲綢般舒適的床單安撫著疲憊的身軀。安靜的一晚,外麵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林柏宇一夜無夢。清晨時起來解手的符澤川借著爐火與曦光,頭回注意到桌上模型帆船的存在。
一絲不詳的鐵腥隨火焰劈啪聲於空氣中彌散開來,被鼻腔捕了個正著。摒住呼吸,放輕腳步,符澤川將手搭在門把上旋了半圈,略往前一推,另手拎了那帆船模型就走出去。
血,猶如爬伏的蟒蛇,蠕動著從304寢室內部甩到門前。
沉寂,使人戰栗,叫人膽寒。走廊上要比其他地方更冷。
“……我去找人幫忙。”莫英雙唇顫抖,遠遠地往這裡望了一眼便跑著回去。
這時候還喊什麼人呢?早都已經晚了……
符澤川這樣想著,開啟了那扇通往血色世界的大門。
做出這個舉措同時,很難說心裡沒有任何猶疑,光是從看到血跡的那刻起,就一直是那麼膽戰心驚。恐懼著對死亡條件的誤判,恐懼著或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死亡條件的可能,不過歸根究底,還是在恐懼著藏在門後的未知。
——就在下一秒,他的大腦徹底空蕩了。
映入眼簾的是,鮮血,鮮血,以及,鮮血。
“咚。”
濃烈的鐵腥撲麵而來,目及之處,地板上,牆壁上,窗戶上,天花板上,到處飛濺著大量的血液以及粘糊的肉團。
所有家具仍保持著整齊有序的擺放,鮮血小心翼翼地穿過它們,蜿蜒出兩條蟒蛇的紅信,直往黑暗。
“咚。”
一邊的臥室門虛掩著,因從未關緊的窗外吹入的風而撞向牆壁,又由於構造缺陷與慣性重新回到原位,如此周而複始,不斷地發出相同的噪音,仿佛是在催促來者繼續深入。
“咚。”
符澤川邁過彙聚在兩個門口的血泊,臥室門又被風吹關上了,他也終於見到了她。
雙胞胎裡的妹妹的頭倒在枕頭上,緊閉著雙眼,模樣像是睡著了。
如果忽略被子以下,或者說,她的脖子以下部分,全都已經消失了的話。
血液塗滿了整個小房間,浸透了被褥,浸透了木地板。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打鬥或者掙紮過的痕跡,一切都是在安靜中發生的。
瘋狂於震耳發聵的死寂間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