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抗爭 他其實知道,自己運氣向來不……(2 / 2)

“你是我見過最糟糕的考生。”

“你還是我見過最糟糕的麵試官呢。”

“我覺得你應該為你的未來著想,就算這次麵試失敗了你還有去審判庭接受考驗的機會,可如果再這麼口無遮攔的,興許就連那次機會也沒了。”

“你猜怎麼著?我其實一點也不在乎,反正‘你不乾有的是人想乾’嘛。”

“夢幻島的大門永遠不會為你這種人打開。”

“而這也是為什麼P區成了這副鬼樣子,趕快趁熱吃屎去吧,傻叉。”

“你通過了。”

“……啥??”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看到莫英驚詫過度的反應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本傑明先生突然邊笑邊往後仰,一整個跟個二貨似的,先前樹立的形象瞬間就崩塌了個稀碎。

“你他媽的敢捉弄我?!”莫英跳起來就要給他臉上來一拳。

“沒有的事!坐下!坐下!我們好好聊聊!”他在手機上一頓操作,一個笑得呲牙咧嘴的白色豬頭圖案隨之被投影出來,白色的光芒頓時照亮了兩個人的臉,“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你此時此刻的心情?”莫英這邊則是純粹被氣得呲牙咧嘴。

“LK組織的標誌,LuckyKing的縮寫,幸運王,他們是這地麵世界上的反夢幻島組織。”本傑明先生收斂了笑意,“而我們【樂團】,則是夢幻島上的反聯合會組織。”

“……!”

“我這趟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沒有被洗腦的孩子,將他們作為新成員吸收。而你……”

“莫英。”她回應著,眼中迸射出渴望的光芒。

“明顯符合條件。歡迎加入【樂團】,小莫,我們將在永無鄉裡等待你的造訪。”

現在回憶起來,走進審判庭的決定簡直不要再草率,莫英已經忘了當初為何要聽信本傑明先生的三言兩語,當時的她明明覺得所有夢幻島人都是穿一條褲子的敗類,可最終還是一腳踏入了那個和垃圾山一點也不挨著的地方。她想,也許是那天,自己被大運河熏得腦子不正常了?

亦或者,是“反聯合會”幾個字一時觸動了她的神經,甚至叫她不記得那幫站在製高點的剝削者們的本性了?

這個疑問便是此次對於莫英的試煉,是她隱藏的心結,如果未能得出答案那麼她就一直無法醒來。這個疑問就像是埋在種子裡的芽,但它的誕生還要追溯回更早的時間。

那時候,沒滿十歲的莫英在家門口鼓搗著垃圾山裡偶然會出現的小玩意兒,耳邊是遠處街坊傳來的謾罵與哭叫,幾個和她一樣蓬頭垢麵的男孩兒衝過來,滿嘴和他們家長一樣的方言跟臟話,但表情卻是實打實的坦誠。

當他們問她要不要一起玩,她隻言片語地回絕。當他們遭拒後來報複,用“拾破爛兒的小娘們兒”輕蔑地喊她,她直接抄起把耙子追著他們跑了三條街。當她拖著一身的泥和傷回到不能稱得上房子的家,養父難得問她發生了什麼,她卻輕描淡寫地說稍微跟幾條狗玩了會兒。

莫英一直以為自己隻是太與眾不同、太涼薄了而已。養父病逝那天,她心無波瀾地背著那具骨瘦如柴的屍體直至落下的土讓她再也看不見他的臉。那個長得像黃鼠狼的老婆子不知來了她家提親多少次,每次都帶著彆有用心的笑和哪家老人看上你了,趕緊去當他們兒媳婦的消息,可她從來連招呼也沒向那老婦打過一次。

住在貧民窟裡的人都是活在陰溝裡的老鼠,可這其中要屬女人棲息的環境更為黑暗。流浪的女人,年輕的分為妓|女和屍體,年老的也同樣分為妓|女和屍體;而那些已經成家了的,除了泥裡淘出黃金來的“幸運婦”,除了遭人唾棄的寡婦掃把星,就隻剩下一群生育機器和免費的保姆而已。

莫英生活的地方就是這樣一塊千層餅,在隨時都有可能被彆人吃掉的情況下還要在內部自行劃分出來三六九等。不提普遍喜歡宣泄暴力和性|欲的男人,那些女人們也是如此,麻木且聒噪,愛在背後嚼彆人舌根,一邊問著老天為何要待自己如此不恭一邊又把更多女孩兒拉進無底洞裡。

【樂團】的麵試通過了,兩人從井蓋裡鑽出來,本傑明先生又問了莫英幾個簡單的邏輯性問題,隨後把離開P區所必須的許可證同一張大額度消費卡塞到了她的手心。

離鄉的前一刻鐘,莫英聽到自己被市中心老男人包|養的謠言,看到一個懷孕的女人抱著懷中的嬰兒,憤憤地目送她走遠,身後傳來男人催促她趕緊去做飯的咆哮,那女人隻是把沒人看見的眼淚偷偷擦乾,回到了她永不停歇的勞動之中。

為什麼,那姑娘就能逃離自己既定的命運呢?女人想著,摸了摸自己左手臂上隱隱作痛的淤青。

仍想不出加入【樂團】究竟對自己有什麼具體好處。但起碼值得慶幸的,打真正踏進審判庭的那時起,莫英自幼年便一直懷揣著的疑問,那枚小小的芽終於破殼而出了。

在這個與外界孑然不同的地方,她能看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變得比自己還慌張,身份比自己顯貴的人做出比自己還粗俗的事,看似比自己快樂的人實則比自己還痛苦。

在目睹了這一切後,莫英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初被生母無情揭穿了貧民窟真實麵目的那個時候,所有的所有都遭到撕碎和踐踏,展露出其內在的真相。她終於明白了目前自己所最為需要的東西——自由,不同於財富和階級,那才是真正不受任何約束的永恒快樂。

也許莫英已經得出那個難題的唯一解了。

她來審判庭其實沒有彆的目的,她隻是來鬥爭的,隻是來反抗的。

向主城,向貧民窟,同時也是向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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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直麵你的執念與遺憾。】

莫英在教室椅子上睜開眼,解鎖的技能字眼從她眼前浮現,流動而過。

【個人側寫:抗爭者。隻要查明了審判庭中的任意一項死亡規則,你便12小時內不會被其選做為傷害目標。】

【不以物喜。你永遠不會因其他受考驗者的技能而受到增益。但相對的,尋常情況下,你可以看到視野中任何受考驗者的狀態詳情與恐懼症狀,若要查看處於視野以外的目標,則需要注意力極度集中。無論處於何種情況下,得到的信息你都將無法告知目標本人。】

【不以己悲。當進入臨時瘋狂,或者恐懼症狀發作時,你可以選擇立即緩解該狀態。每座審判庭僅能生效一次。】

“恐懼症狀……”莫英念叨著那個名詞,四處張望,雖然沒有找到老老實實等著她醒來的林柏宇的影子,但發現了一麵鏡子。她走上前去,那其中,映像的頭頂逐漸顯現出了這麼一段文字:

【單位名:莫英。狀態:一級恐懼中期。具體症狀:失愛恐懼症。】

“……什麼……?”

【失愛恐懼症:你以前從未獲得過多的愛與關注,如今也唯恐失去它們。你將對一位發展戀情的對象產生病態依賴,無論對方說什麼做什麼,你都有高概率無條件信任,如果有第三位受考驗者與該對象關係親密,你也將不受控地對此人產生強烈的嫉妒情緒。】

高概率……無條件信任……嫉妒……

莫英回想著進入審判庭後自己身上的種種古怪,它們現在都得到了解釋。恐懼症狀,這就是那頭被大部分人所忽視了的“灰犀牛”,一直兵不血刃地瓦解著他們的心靈。

【注:恐懼症狀將在首次臨時瘋狂時被賦予到受考驗者身上,其進程按嚴重程度分為三級,每次觸發恐懼條件都會加速症狀發展,反之,若遇到與之相反的情況則得到緩解,使其在12小時內失效。當達到三級時,如果還觸發恐懼條件,則會使受考驗者的心靈直接崩潰。】

……若遇到與恐懼條件相反的情況則得到緩解……說來很荒謬,但看來正是秦天璿扇了歌霏的那巴掌讓自己清醒了過來……

而……心靈……崩潰……?!

“糟了!林柏宇!!”

她果斷按技能介紹那般集中了注意力,接下來出現的文字讓莫英幾乎驚掉了下巴。

【單位名:林柏宇。狀態:三級恐懼。具體症狀:目擊他人死亡恐懼症。】

【……這裡的“他人”也包括合成獸、偽裝下的換身靈,以及——】

【——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