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 莫英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1 / 2)

“可憐的小人兒啊,她的整個靈魂都在逐漸遠離我們。”甘辛臉上的五官誇張地擠弄成悲痛的模樣,但這隻是為他那本就事不關己甚至帶有一絲嘲意的語氣當中徒增忸怩,顯得更加的不倫不類了,“雖然這話說得不僅有點晚而且還顯得很巧合,但其實我是神父的兒子,也就是說,又到我大顯身手的時刻了呢!”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他突然仰頭大哭,“可憐的歌霏!這麼一個優秀的姑娘居然就這麼死了,簡直是天妒英才嗚啊啊啊——!!”

“你給我安份一點。”符澤川從後猛拍一下他的屁股。

“好。”甘辛立馬就止了聲。

“……沒救了。”摩卡試圖為秦天璿卸下背上虛假的重擔,“身體與精神上雙重受創。她的精神徹底向審判庭屈服了。”

“……”秦天璿無聲地流淚,背上歌霏的重量已經消失了個徹徹底底,隻有當初贈給她的那條自製手串掉到地上,被她撿了起來。

彩珠在燈下泛著紅暈,這贈給他人的東西如今竟以這種方式回到贈予者手上,任誰都會覺得不甘吧。

“我看到她手上有針眼,她是在瀕臨死亡的前提下又觸發了恐懼症狀。”孫乾丞道,“無意冒犯,但她的死亡方式耐人尋味,那簡直就像……審判庭吸收了她。”

“所有因恐懼症狀而死的人最後都會變成這樣。隻是消失的形式各有不同。”摩卡咬著自己的手指,“在被莫英告知前。我甚至都不知道還有恐懼症狀這麼個東西。要是能提早知道的話……”

“是他自己提出來那個猜想,可他卻沒意識到那也發生到了自己身上。”董耘倚著牆,“真他媽的諷刺啊。”

“……他察覺到了,但已經太晚了。”符澤川說,“那不是任何人的錯。”

“嗬。”董耘乾啞地笑出聲,“我可不相信從始至終都沒有人有錯,我們麵前不就站了那麼一位麼?”他望向秦天璿。

“都是大審判官的錯。”

唯獨符澤川的這句話顯得格外擲地有聲,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都怪那該死的神明的考驗引發了一切,田博簡心中或許也想保護石榴,在做出那最後的惡行前,方杉心中或許也有愧悔,而秦天璿,你也絕不是隻因為自己才走到現在這一步的。”他愈發地咬牙切齒。

“這些人本來都有機會改變,是大審判官終結了所有‘或許’的可能,就因為……什麼所謂對人性的考驗?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經曆過什麼,那高高在上的東西才會這麼看待人類,玩弄人類。”

“大多數人都習慣將高不可攀的神明的怒火歸咎到更加接近自己的凡人的愚行之上,這也是為什麼曆史上有如此多次的戰爭借宗教之義發動,而你則是反過來的,著實有趣。”甘辛看一眼符澤川,又看一眼他身後的二十二號,“但要我說,這二者其實都一樣,沒有誰的動機經得起剖析,金錢、女人、美酒、權力、暴力,沒受傷的時候需要彆人愛戴,受了傷便想要連本帶厲加倍地報複回去,在此方麵神明也同凡人無異,不過都是某些強烈欲望的載體罷了。”

“……我還是不相信我們就到此為止了。”莫英擦乾眼淚,“我不想放棄,我依然想讓剩下的人都能活著離開審判庭。”

“當然了,前提是先把她關起來。”董耘指向秦天璿的臉。

“你……”莫英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這麼做吧。”秦天璿仍望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我、我不確定我還會乾出什麼事來,我……已經開始害怕我自己了……我想一個人待著,我需要一個人待著……”

“就把她關在自己寢室裡吧。”江蘭說,“走廊上的一切正好能幫忙提醒她。”

變形的走廊,出奇意料的死寂,幸存者們三兩成群地坐著,等待莫英和去監督的江蘭回來時,人們望著自己身上或多或少染上的來源不同的血液,一股平靜的絕望感就此彌散開來。

“所以一切就這樣了嗎?”葛洛麗婭坐到符澤川和緊挨著他的二十二號身旁,“不再有激烈的爭吵,也不再有針鋒相對的指責與辱罵。”

小姑娘沉重地吐出一口氣,因忍耐哭聲而發顫,淚在眼中打轉,“很抱歉和你朝夕共處的夥伴是個怪物。很抱歉才跟你相識不久的新朋友跳了樓。很抱歉你的閨蜜死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他們眼神中寫滿了諸如此類的語言。”

符澤川沒回她,任誰也不會知道該怎樣回她。

“全部的惋惜都僅浮於表麵,事情沒發生在身上,人們是無法感同身受的,他們根本什麼也不懂。”

“是啊,他們什麼也不懂。”符澤川道。

“我想我已經發現了什麼。”葛洛麗婭拿出一本素描,“但仍需要時間驗證。”她站起身,“我不會再對一切視若無睹了,我發誓,不再會了。”

“嗨嘿嗨!”甘辛正巧在這個時候過來,看葛洛麗婭要走了,便衝她誇張地打了聲招呼,“繆斯從未離開過,一直都在這兒呢!!”

“……”符澤川蹙眉,“她聽不懂。”

“我知道。”甘辛一屁股坐在剛才葛洛麗婭的位置上,“話說真虧你能忍受他啊。”他戳了戳身邊的二十二號,伸著脖子問符澤川,“這家夥一看就是個麻煩精。”

對此,符澤川做出個“還好吧”的手勢,相比,青年就沒那麼好糊弄了,不僅不動聲色戳了回去,還耷拉個臉,字麵意義上陰暗地對著甘辛盯了良久。

幸好,突發事件用了突發事件時的那半邊腦子,這要是平時冷不防地撞上他,肯定當場就繃不住了。青年想。

“欸,彆光看我的臉了,最近我生日快到了,你打算送我點啥嗎?”給甘辛點顏色他就開起了染織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