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字典,讓您好好查查禮貌這詞是什麼意思。”作為子輩,青年從來都沒有被劃分進聽話懂事的那大類裡過。
“所以你們得出結論了沒有?”腳步聲,是董耘走近過來,“她的‘女友’,我們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那當然要救了。”甘辛替他們做出決定,“不過從你的表情上看,這顯然不是你所想要的答案。”
“……隻有在不拖累其他人的情況下,她才值得一救。”董耘試著反駁。
“什麼叫拖累?受傷?耽誤時間?還是有人會死?”甘辛邊說邊看了眼二十二號,可青年卻神色躲閃,最後索性把整張臉都扭到了另一邊去,“實際上,我們既有足夠的戰力,又有超過需求量的物資。如果這種條件下還不施出援手的話,那就不叫理性,而是改叫懦弱了。”
“……”董耘沒再說話,隻是緊皺眉頭。
“真沒想到這話會從你嘴裡說出來。”符澤川打趣他。
“那你還是不夠了解我。”甘辛笑得輕快,“還有他。”他又望了眼青年。
“行吧,如果這就是大多數人的意見,我又怎能阻止得了呢。”董耘向一旁望去,明顯沒人持反對意見,“隻是希望你們彆對此心懷芥蒂,到時候讓我去打頭陣呢。”
“怎麼會。”甘辛從衣兜裡摸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閃著光的胸針,丟進了董耘手裡,“喏,給你的報酬,假如哪天你想回地麵了,可以把它賣給黑市,能值不少子呢。”
“……啊?”董耘望著掉進手裡的小玩意兒,麵露驚色,“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不對!這真的是能隨便給人的東西嗎?!!”
“沒關係的。”甘辛似追憶起什麼,短短幾秒,能看見無數種情緒掠過他的蒼銀色瞳眸,悲涼,哀傷,無可奈何,但到最後,還是藏在那雙眼睛背後的金屬色澤的戲謔吞沒了一切,仿佛之前表現出的那些“人情味”全是觀者的幻覺,“我已經再也不會用到它了。”
“犧牲者與惡意是崔格拉芙的眷屬,塔則是德魯依德的祭台,經排除法,我想她此時在舊校舍裡麵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孫乾丞插話道,“隻要我們能找到她,我就可以試著解析施加在其身上的術式,這對接近真相也有好處。”
“那就這麼定了。”符澤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等等,先彆急嘛,說得你好像已經明白該怎麼對付一個中邪的人似的。”甘辛也把滿臉寫著嫌棄的二十二號拉起來。
“額……”符澤川尷尬地撓撓頭,“你有什麼意見?”
“沒有。”
“那你在這兒嘚瑟個毛線呢?!!”
“哎呀~我雖然不會對付中邪的人,但對付惡魔本尊還是有一套的啦!”
甘辛收斂了笑意,“撒旦最擅長甜言蜜語,但其真實意圖永遠都隻是為了攫取利益。不管是誰,隻要與他交易,哪怕最初隻是付出一點點代價,到最終也會沉淪其中,賠掉自己的整個靈魂。”
“不過相對的,他也極其看重約定,一旦付出代價使契約成立,哪怕過了幾十幾百年他也不會耍賴皮翻賬。”
“所以……?”考慮到種種前科,符澤川覺得更大的可能是他正在騙自己玩。
“我就是那個跟撒旦做交易的傻瓜。”甘辛說,“但過去我所支付之物遠遠大於最終收到的回報,言下之意就是此時不去討債更待何時呢?!”
符澤川:“啊?”
二十二號:“啊?”
孫乾丞:“啊?”
好幾臉懵逼,共同看著甘辛在一旁的古董電話上撥下了666的號碼。
“蛤~~咯——!三百多年不見呀雷德?想沒想我?我現在就去找你登門拜訪,順便還帶幾個小孩一起去參觀,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好了大概意思就是這樣啦,我們待會兒再見吧~~”
電話對頭的聲音:“啊?”
漆黑的火焰開始自甘辛的胸前燃燒,卻沒有發出任何的熱量與光,孫乾丞識出那是某種與使魔建立聯係的術式變體,但回路卻並未在身體之上顯現,而是被深深銘刻進了靈魂裡。
眼前的景色急速下沉,仿佛整座女校都在淪陷,極濃烈的硫磺與瀝青的惡臭依次撲麵而來,高不見頂的天花板,抬頭隻見黑暗。黑曜石磚鋪就而成的地麵,令人們清晰可見各自的倒影。夜影如觸肢,在視野邊緣徘徊翻卷,岩漿在噴泉裡翻湧,無數鎖鏈從黑暗中垂下,綁縛著幾具被奪走靈魂的賭徒遺骨。
穿維多利亞式女仆長裙的骷髏仆從在死靈法術的驅動下向來客行禮,骨頭相碰時發出了格楞格楞的脆響。
所有人:“啊——??!!”
符澤川:“彆自說自話地帶所有人一起下地獄啊啊啊啊啊啊——!!!!”
二十二號:“您這個老不正經的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