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蛋的母雞，當街勾引男人的賤婦，給我兒提鞋都不配！”
“啐！聘你做吾家婦，真是倒了十八輩子血黴！滾遠些，彆臟了道！”
又是當街羞辱，又是被罵得體無完膚。
死了比活著更難受，做鬼做得都不舒心。
方略啊方略，你真是鬼中恥辱。
“誰有沒有蛋誰知道！我是沒生得一子半女，可你家好大兒再婚半載納妾兩個，三四塊肥田也沒見抱出個蛋來！一個是彆人有問題，兩個也是彆人有問題，三個四個總該輪到自己個兒了吧！彆再高聲大氣意圖掩蓋真相了。大家都是明眼人，會看不出究竟誰有問題？郎中就在藥鋪裡頭，看病花不了幾個錢兒，彆整天害了這家女孩害那家女孩！缺陰德！”
好痛快！
方略撫著胸口，原來罵人這般痛快！
以前唯唯諾諾，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魯大明叫道，“石榴，你說的都是什麼話！歸家不足三月，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萬氏大聲告狀，“兒子，現在知道她有多壞了吧！”
“石榴，你是不滿我納你為妾，故意在眾人麵前詆毀我嗎？可這不是你自己所期盼的嗎？我乃謙謙君子，不是你多番求肯，怎會與你私會，為你舍棄名聲納妾？你一介棄婦，除了我大發慈悲，誰會好心收留你？我好心好意幫你，你卻狠心汙蔑於我，這不是恩將仇報嗎？如此品性，虧你還是秀才的女兒！”
方略不怒反笑，“魯大明，沒錢花了是吧？你騙我到此，意欲立前妻為妾，這是把吞沒的嫁妝花光，故態複萌想再賺取一份？窮困就說脫貧致富，說什麼聊齋故事，裝什麼正人君子！沒錢看郎中是嗎，本人現有銅錢幾枚，施舍與你看絕子病呀！”
街坊鄰居聞言皆笑了。
“前幾日方秀才放出話來，獨女嫁妝比照頭婚再添二十畝水田！當年方石榴成婚，六十四抬嫁妝已然震驚全城，如今再添上一筆，求親的還不得把方家門檻踩爛了。魯秀才再不積極點，天大的好事就要落彆家嘍！”
“新出爐的秀才公，也希圖女子嫁妝？”
“怎麼不希圖，誰還跟錢過不去。”
“嫁妝算個甚，關鍵是兒子。生不出兒子，當多大官賺再多錢都是白搭。魯秀才，聽哥哥一句勸，早點去看郎中，興許還有得救。”
“看郎中不如過繼，現成兒子多好，又能養老送終又不用自己出力，一舉兩得。”
萬氏青筋暴跳，跳起來給新媳兩巴掌，“賤人！”又要打方略，“撕爛你的嘴！”
方略急速後退間撞在一個冰冷涼薄的胸膛上。
回頭一看，“張嘉！”
萬氏合掌怪叫，“相好的來了！怪道如此囂張，原是有野男人撐腰！”又罵新媳沒眼色，“婆母被人打了，還不上前助陣！”
新媳將丈夫抓個正著，早就忍耐不住，“無恥賤人，讓你勾引明哥，我打死你！”
方略生得嫋娜綿軟，哪是婆媳二人對手，生生被扯下一縷青絲。
萬氏唱念做打，“打人了打人了，前兒媳毆打婆母啦！大家快來看呀，秀才公的女兒勾引少年郎嘍！”
又是這樣！一點都沒改變！
為什麼？她就要立正挨打？
方略胸中鬱氣噴薄，“誰勾引誰？！隔壁老光棍，歪巷老表哥，抑或是壯實幫工、燒灶台的黑臉大漢，滿縣城都是你老相好！賊喊捉賊倒打一耙，有心思汙蔑彆人，不如算算你兒子究竟該孝敬哪個親爹！”
萬氏臉都氣白了，“賤人！老娘弄死你！”
一麵發狂怒吼一麵下死手痛毆。
方略不擅打架，但好在個頭不矮，勉力支撐沒吃大虧。
汙言穢語，打架鬥毆，如此女人！原來以前都是裝的！
張嘉唇上絨毛分明，勾引麼，老虔婆壞得很，眼光倒是毒辣。
萬氏陰毒凶狠，老眼一轉，將粗手爪伸向前媳腰間。
方略大急，一手護著係帶，一口叼住萬氏肩肉。
萬氏痛得哎吆一聲，手上卻死活不放鬆，非要將小家碧玉扯成個布袋和尚。
人群爆發出噫籲嚱聲，既覺得這樣缺德，又忍不住盼成功扯下，好趁機見識一把大好風光。
方略真急了，“張嘉！”
女人雲鬢散亂兩腮緋紅，嗔怪語氣中流露出理所當然。
嘖，她以為她是誰？秀才之女爾！
張嘉雙手環胸無動於衷。
“還愣著！”
女人狼狽不堪，求助的語氣卻理所應當，仿佛提供幫助是他應儘之責。
張嘉麵帶譏誚，不過先生之女而已，憑什麼覺得應該？
混亂中，萬氏抓住係帶頭子，露出了猙獰笑容。
人群“啊”的一聲驚呼，老虔婆這是要得逞了！
“啊！！！”
係帶沒有散開，施暴者卻趴在地上，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張嘉瞪著鞋尖，他踢了老虔婆一腳，他居然幫了方略！
萬氏滾地怒罵，“狗雜毛，哎喲，爛了腸子，哎喲喲，不得好死……”
方略紮緊腰帶，依偎在張嘉身畔，抬起下巴，“這是布政使幼子，我父親的親傳弟子！”
萬氏叫罵喊疼聲戛然而止。
人群一哄而散。
魯大明不可思議大喊，“方石榴，他是你新男人？水性楊花，不要臉的東西，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找新男人！”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被休之人輪不著前夫出言不遜。奉勸你謹言慎行，出門看看黃曆，小心惹禍上身。這位可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哈，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哪來的阿貓阿狗充大蒜!”魯大明痛心疾首，“不守婦道，不遵三從四德，方石榴，你母親怎麼教你的！”
“我母親如何，關你屁事！魯秀才想考舉人是吧，不知羞辱前嶽母這條，夠不夠州府在德行上記一筆，讓你登不上趕考之路？”
新媳泣道，“明哥，方秀才惹得起，布政使惹不起啊，我們快走吧！”
魯大明臉上陣紅陣白，悻悻瞪了方略一眼，又隱晦打量張嘉一眼，這才不情不願走了。
方略隔空描繪張嘉五官，“刀削斧鑿，劍眉星目，看似唬人，最是深情。”
“俊朗極了，孩子更俊朗，可惜沒啦……”
北風呼嘯而過。
好生奇怪，身體怎會冰冷僵硬。
“我好冷……”
張嘉後退一步，“你彆過來！小爺對老女人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