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世間本無蕭泠,何來還你蕭泠一說……(1 / 2)

突發哮喘穿書那年,我十五歲。

為了能夠活著回到原來的世界,我機關算儘隻為完成係統任務,卻不曾想從始至終都攻略錯了對象。

於是我及時補救,與男配撇清關係,一頭紮在男主身上。

奉先皇遺詔嫁去漠北那年,我十八歲。

因為女主蕭沄與人私奔逃婚,我身為商丘國最得寵的公主,書中的不知名女配,為了守住商丘江山,不得不代替蕭沄和親漠北,嫁給了傳聞中那個冷漠殘暴的漠北太子。

迫於漠北的逼壓,商丘不得不在父皇死後的第二年春日安排我前去和親。

商丘注重禮節,素有“禮儀之邦”的稱號。而我這個備受寵愛的三公主不僅沒有為父皇守孝三年,還在他下葬後不到一個月便遠嫁漠北。

於是這引起了商丘國人對我的不滿。他們說我敗壞國風,說我枉為公主,我也因此被扣上了“大不孝”的帽子。

但心高氣傲的我又怎麼會在意此等宵小。

蕭沄出逃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大寒那日,軍中傳來消息,數十座城池已然淪陷,大敵當前,與漠北的議和迫在眉睫。病重的父皇派使臣前去商議,隻要能停戰,答應漠北一切要求。

其中就包括了和親一事。

一開始的和親人選是比我年幼一歲的皇妹蕭沄。按理說,我作為商丘最年長也是最得寵的公主,理應由我出嫁漠北。但父皇告訴我,是那漠北太子點名要的蕭沄。

對於這種事,我也不知該說她幸運還是不幸。

聖旨下來那晚,我從紫宸殿出來,卻不巧在回府的路上撞見出逃的蕭沄。

我認出她身邊之人是褚家長子,我曾經的未婚夫,兩年前一舉成名的狀元郎褚昭。褚昭護在蕭沄身前,警惕而又無措地看著我。

月光流瀉如泠泠冷玉,我無視他眼中的敵意,抬頭望天。

逃婚公主和新晉狀元,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蕭沄身上背負的是兩國聯姻,準確來說,是被迫和親。

她和我都清楚,逃婚的後果。

我自認不是什麼善解人意的人,我穿書這段日子,早已和這裡的人產生共情。自從知道是她母妃害死了我那尚未出生的皇弟之後,我便連帶著她一起厭惡。

再加上父皇對我的寵溺,讓本就脾性大的我更加得寸進尺,終於養成了全京城都知道的囂張跋扈。慢慢的,我逐漸活成了蕭泠原來的樣子,對蕭沄也是沒有半分好感。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男主霍驍一手按在劍鞘上,蓄勢待發地看向我。我輕歎一聲,眼神示意他退下。

霍驍明顯地遲疑了一瞬,我注意到他那一瞬的失態,卻還是沉默著,看向麵前緊緊相擁的兩人。

“你們走吧。”這是我自兩年前那件事以來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蕭沄和褚昭明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視若無睹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霍驍略一遲疑後還是跟了上來,我走在靜寂的街道上,聽見身後傳來蕭沄的聲音。

“多謝……”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幾乎是逃離般快步離開。

我的母妃是當今皇後劉氏,兄長是太子,也就是後來的新帝蕭珩。我從穿越以來一直錦衣玉食,金枝玉葉,是一個名副其實生活在金梁玉柱間的公主。也是整個商丘,唯一一個被賜予封號的公主。

所以我無論何時何地都一直保持著公主的自矜和高貴。

直到美好的幻境破碎,敵軍入侵,父皇病重,商丘國危在旦夕。離開了恩寵的溫床,現在我麵前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但這所謂的選擇,在我放任蕭沄出逃的那一刻,便已成一盤定局。

蕭沄出逃的第二日,父皇緊急召見我進宮。相比婢女豆蔻的關心和霍驍的擔憂,我表現得出奇的平靜。

我走進屋內,躺在床榻上的父皇早已奄奄一息。我屏退左右,房門關上的一刹,順帶將清晨最後一縷陽光鎖在了門外。

屋內壓抑得可怕,我跪坐在榻前,握住父皇吃力舉起的手。

“泠兒啊,我商丘與漠北和親之日將至,可蕭沄……咳,咳咳,蕭沄私自出逃,這是要置父皇和商丘於絕路啊!”

我知道父皇不敢聲張此事,便也裝作十分震驚的樣子:“什麼,五妹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如今大敵當前……”

“這便是我今日喚你來的目的。”

父皇吃力地抬眼看我,我看見他深陷的眼窩裡無儘的無奈與悲痛:“泠兒啊,九公主年紀太小,怕是不能以假亂真,你……”

他乾裂的嘴唇顫抖著,淚水濕潤了眼眶,幾度啟唇想要說什麼,卻都哽咽著發不出聲。

我知父皇大限將至,也不催他,隻是輕輕拍著他的手背。

如枯樹般乾瘦的手筋絡畢現,我看著麵前眉心緊鎖的父皇,心中刺痛。

藏在嘴邊的話,也忍不住脫口而出。

“兒臣答應父皇。”

我握著他的手,重複道:“我代蕭沄去漠北和親。”

父皇神情怔愣,他那被歲月和國事侵蝕得空洞的雙眸再次看向我,是感謝,也是自責。

“泠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