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書赤繩(一) 未婚夫是意氣風發狀元……(1 / 2)

盛玄胤禁足幽裡居解除的那天,恰逢京中春闈放榜日。

皇宮中的下人動作很麻利,很快便將幽裡居中盛玄胤的東西全全搬了個乾淨。不過盛玄胤到商丘當質子半年來也未曾有過什麼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故而說白了也沒什麼需要帶走的。

盛玄胤佇立在這清冷院落的門口,抬首環顧著這個自己生活了半年的地方。

春雨之後草木初生,幽裡居地處偏遠,又一向沒有人打理,早已是野草蔓生。盛玄胤迎著長風而立,片刻,轉身邁出了幽裡居略顯蕭涼的大門。

與此同時,皇城蟄京。

彼時正值三月中旬,蟄京城大街小巷都充斥著鞭炮祝賀聲。鑼鼓隊伍樂聲激昂走在前麵為科舉新秀開路,金榜三甲皆一襲藍袍掛,緊隨其後。街道兩邊的城中百姓歡呼著道賀,擁擠攢動著想要看一眼這當今聖上都極為讚揚的狀元郎到底長什麼樣。

蕭泠坐在對麵的茶樓上,抬手舉起一盞清茶,目光朝外邊瞥了一眼,轉而看向豆蔻道:“什麼人這麼大陣仗?”

豆蔻聞言走到欄杆旁遠遠地朝外瞧了一眼,轉身答道:“回公主,是今年的科舉新秀在繞皇城遊行呢。”

見蕭泠並沒有太大反應,豆蔻略一猶豫後緩緩開口:“聽聞今年的殿試狀元郎,是京中文官世家褚家長子褚昭。”

她說著抬眼偷瞄了蕭泠一眼,果不其然聽見這個名字的蕭泠猛地一噎被茶水嗆住,放下茶杯伸手撫著胸口輕聲咳了出來。

豆蔻見狀連忙上前去輕拍蕭泠的背為她順氣。待蕭泠稍微平複下來,她抬頭有些震驚地看著身邊的小丫鬟:“褚昭?就是還沒出生就和我訂下婚約的褚家長子?他竟然是當今狀元?”

豆蔻弱弱地點頭:“是他……”

蕭泠聽見這個消息可就坐不住了,她連忙起身來到茶樓的朱欄邊,雙手扒在上邊努力地往外看。隻見得不遠處一行人衣綠花紅,街邊閣中閨秀紛紛翹首仰望,隻為一睹三甲真容。

蕭泠往外探了探身子,三月下午的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她抬手放在眉梢處,微微眯了眯眼,有些吃力地看向茶樓下方騎馬走過的褚昭。

三甲之首的狀元郎戴著雀翎紅花身騎駿馬,在一片鑼鼓聲樂中徐徐前進。蕭泠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見得他身材清瘦,背脊挺直,一舉一動皆散發著文人氣息。他端正地騎在馬背上,溫文爾雅中又不失少年英朗,恣意瀟灑。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說的便是這樣的場景吧。

正當蕭泠感慨時,遊行於人群中的褚昭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驀地抬頭望向蕭泠所在的茶樓位置。

這一望,也讓蕭泠終於勉強看清了他的容貌。

雖隻是人群中驚鴻一瞥,但蕭泠還是被褚昭的顏值氣質所折服。隻見他膚色白皙,臉部輪廓略顯柔和,給人一種溫柔親切感。平眉星目,微圓的眼睛眸光閃爍,明晰澄澈。再加上出生簪纓世族浸染的書生氣息,使得他渾身散發出一股清靈的文人氣質。

真不愧是珺璟如曄,雯華若錦,意氣風發狀元郎。

這真的是褚赫的兄長嗎,明明都姓褚,為什麼差距就那麼大呢?

蕭泠搖頭驚歎,這褚昭也隻是一個不知名小配角啊,可他的容貌加上才情,簡直是……驚為天人。

這書裡的配角怎麼一個比一個牛啊?這是把男主置於何地!

這樣想著,蕭泠不由得捫心自問:人家可是狀元郎啊,全國第一,我蕭泠拿什麼跟他成婚,我哪裡配!

可偏偏卻是先帝指婚,皇命難違。即使他們都知道這一紙婚約,隻不過是朝堂暗流湧動下的政治犧牲品。

如此,蕭泠正想得出神,突然旁邊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看,是長寧公主!”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順著那人所指的方向看過來。蕭泠猛地回神,但已經有一大批百姓看了過來,蕭泠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以半趴在欄杆上的姿態與眾人對視。

此刻又有人起哄道:“真的是長寧公主!”

見此,茶樓下的人們再次聯想起了近日蟄京城中盛行的八卦。來自各行各業的人如今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他們最感興趣的皇家醜事。一時間,吵吵嚷嚷的聲音如千萬隻蒼蠅低頭嗡嗡,掩蓋了整座皇城。

一個賣布的大娘問道:“長寧公主?就是近日裡臭名昭著的那個風流公主?據說她還和這當今狀元郎有著一紙婚約……”

教書先生義憤填膺地指責:“嘖,屢次出入風流場,如此不檢點,簡直是枉為公主!”

京中小家閨秀卻是抬扇半遮麵,嚶嚀道:“這褚公子才是慘呢,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飛升,未婚妻卻鬨出這樣的醜聞,可真真是打他狀元郎的臉。”

眾說紛紜,蕭泠不想理會卻也零零碎碎聽到不少汙言穢語。她目光一凝,倏地挺直腰板端坐於茶樓之上,從容對上褚昭順勢投過來的目光。

目光相接時二人皆麵色平靜。蕭泠輕輕扯了扯唇角,悠然起身扶著朱欄,俯視著樓下人群中的褚昭道:“褚大公子學有所成,著實可喜可賀。”

褚昭聞言微愣,略一停頓後他恭敬地拱手行禮道:“公主殿下謬讚了,不過是中庸之才。”

“褚大公子謙虛了。”

“微臣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