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如此這般你一言我一語地客套著,終於等到蕭泠不耐煩,於是朝褚昭揮揮手道:“那沒事了,我就道個賀來的。你們繼續,彆停啊。”
褚昭的確有著很好的教養,即便周圍的人都在議論著他和蕭泠的婚約,還流傳著他未婚妻的醜聞,他也沒有因此露出半分失態。而是有禮地朝蕭泠的方向微微弓身,繼而握著韁繩策馬而行。
見新科一行人終於遠去,蕭泠提著的心才回到肚子裡。她轉身坐在桌前,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幽裡居那邊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豆蔻:“回公主,漠北二皇子今早便已搬離了幽裡居,遷往了質館。”
蕭泠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隨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一時失笑道:“半年來終於做出一點實質性進展了。”
再不加把勁攻略怕是男主都要被搶走啦!
可是那破係統,偏偏給了她這樣一個角色,不僅和男主有過摩擦,還和狀元有個婚約。這不是存心搞事嗎?
蕭泠欲哭無淚。
正當她暗自懊惱時,霍驍從樓頂上跳下,穩穩落地。他快步走到蕭泠麵前,單膝下跪道:“啟稟殿下,貴妃娘娘邀您入宮一趟。”
蕭泠一時有些怔愣:“貴妃?可是宜萱宮的郭貴妃?”
“是。”霍驍說完,略一猶豫,道:“傳話的公公說,此事與漠北質子有關,還請殿下務必速速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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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宜萱宮。
郭貴妃懶懶地半躺在貴妃椅上,悠哉地搖晃著手中團扇,張嘴叼住丫鬟遞來的葡萄。
在她麵前跪著一個太監,正是走路順拐那個。但如今的他已然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蕭皕和蕭晉雙雙站在郭貴妃身側,而被兩個奴才押著跪在那個順拐太監身邊的,赫然是盛玄胤。
蕭泠進門時,正好撞見那兩個奴才錮著一襲素白春衫的盛玄胤將他的腿強行往下壓,逼迫他下跪。
幾乎是想都沒有多想,蕭泠立刻大喝一聲製止:“住手!”
宮中幾人沒有想到蕭泠來得這樣快,聞言紛紛轉過頭來。郭貴妃更是直起腰來,隨即又故作散漫地躺下。
“長寧,本宮腰部舊疾複發,陛下命本宮多加休息,那本宮就不起身了。”郭貴妃語氣慵懶,也不讓她入座,隻伸手朝蕭泠招了招:“來,到這兒來,到本宮身邊來。”
蕭泠並不想給她太多麵子,直截了當地拒絕道:“不了,本宮還有要事要做,貴妃娘娘有話直說。”
她說著,抬眼瞥過一旁被禁錮住雙手的盛玄胤,語氣微慍:“再有,漠北二皇子作為質子來到商丘,即是代表了兩國和平友好。貴妃娘娘這是在做什麼,故意挑起事端嗎?”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誰都擔不起有心之人故意扣上的大帽子,郭貴妃也不例外。
她笑容一僵,隨即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言笑晏晏:“長寧這樣說可真是誤會本宮了,可不是本宮故意刁難,而是他漠北二皇子有錯在先,你說是吧?小順子。”
小順子就是那個順拐太監,因為走路同手同腳所以被人起外號叫“小順子”,久而久之大家也都這麼叫他了。
小順子聞言猛地哭出聲來,他抬頭看著周圍左右的人,聲淚俱下:“貴妃娘娘,你可要為奴才做主啊——”
郭貴妃受不了他的聒噪,微微皺了皺眉:“好好說話。”
小順子抽泣著跪直身子,細細道來:“奴才本是宜萱宮當值的。前幾日奴才臨時受任,替幽裡居的當值太監為漠北二皇子送去飯食。許是奴才嘴笨了些,也不知道怎的就得罪到了漠北二皇子,以至於他對我懷恨於心!”
“直到昨日夜裡,奴才回房路上被人從後麵用披風裹著,按在地上一頓暴打。貴妃娘娘,公主殿下,奴才身上的這些傷都是他犯下的罪證啊!”
小順子越說越委屈,誇張浮腫的眼皮使得他看不清幾人的表情。他猛地叩首,指向身邊的盛玄胤道:“還請娘娘和殿下為奴才討回公道啊!”
一旁的蕭泠大概弄清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終於開口道:“你說打你的人是漠北二皇子,可有什麼證據?”
小順子還沒有說話,倒是一直站在郭貴妃身邊的蕭皕此刻突然冷笑著開口:“早知你會為他開脫,我們早已收集了物證。不過我還是奉勸皇妹,保他之前先把自己說乾淨——來人!把東西呈上來。”
一個小太監雙手捧著一件棕白斑駁的兔絨披風,低頭緩緩走上前來。
此刻,一直垂首不語的盛玄胤終於抬眸看了那小太監手裡的披風一眼,一雙無辜的瑞鳳眼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垂眸,一直平淡無波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蕭泠走近觀察那件披風,隻見米黃色的錦布上沾滿了泥土和草灰,領口處的兔絨此刻也早已被泥和血色浸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蕭泠微微皺眉,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因為即使滿麵臟汙,蕭泠也認了出來,這件兔絨披風,正是半月前她解下披在盛玄胤身上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