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終於不再急促,隻在臉上還帶著些不正常的潮紅。
李太醫又給把了脈,站起身後對著宜珞拱手道:“小姐的病勢已見好,隻待後麵的時辰仔細著些,避免發熱反複。”
宜珞放緩心神:“多謝李太醫,還請在一旁的營帳裡歇息。”
送走李太醫,宜珞滿臉的倦色,溫秉良沏杯茶遞過去:“母親也請先就寢,小妹這裡有我看著。”
宜珞搖頭:“你不必擔心,我沒事。我要是不看著也放不下心睡不著,倒是你,累壞了吧?”
溫秉良一直忙前忙後她都看在眼裡,此時也是心疼的看著他。
“兒子不累。”溫秉良思前想後,還是將方才發生的事告知宜珞:“母親,晚間的冰塊是瑞小王爺吩咐內侍監的宮人留的。”
宜珞詫異:“瑞小王爺?”
溫秉良點頭。
“他這是什麼意思?”宜珞左右踱步,心中思緒翻湧:“他怎麼會知曉乖乖病了?”
“兒子去禦藥房時,剛好撞見了他。”
宜珞了然,她看向溫秉良,而後者此時又道:“不管他是何緣由,母親,小妹已然及笄,也該著手著議親了。”
“沒錯。”宜珞點頭,心中思忖著京城中合適的兒郎:“我不管他什麼意思,這份情還了就此結束。”
“兒子也正是這個意思。”
“你妹妹曾經跟我提過說那人曾經在生死關頭都護著她的命,我這個做母親的問她什麼事,她卻一直說不出來,我去問過回春堂的趙大夫,他說是魘著了,又給開了一幅安神藥。但我心中便一直擔憂,索性兩人並無任何交集,一切都還糾地回來,可如今看來,並不是如此,那人也盯著你妹妹。”
溫秉良皺著眉,又想到昨日夜間溫柚寧為了祁鹿聞出手的事,眼下聽見宜珞的話,總算把溫柚寧的這些事連在了一起。
“還請母親早些給小妹掌眼,早些定下來,也好早些消了一些人不該有的心思。”
他們心裡都清楚,祁鹿聞實非良配,年紀大了許多不說,誰會想自己的妹妹滿京城的如意郎君不選,選一個殘廢?
彆說什麼看人不能看表麵,這樣說的人,先把自己的妹妹嫁過去再說!
他們可不願溫柚寧吃這份苦。
“你放心。”宜珞肯定道。
月亮高懸,點點星光圍繞在周圍,天際變成深紫藍色。
祁鹿聞聽見一小陣撥浪鼓的聲音靠近。
他身形縮小坐在台階上,懷裡抱著那隻沒氣的兔子。
一個小團子隻身一人蹲在他麵前,小臉圓潤可愛。
“兔子閉上眼睛不會動。”她說。
祁鹿聞抿著唇沒說話。
“哥哥,它是死了麼?”玉雪可愛的一張臉露出來問他。
祁鹿聞很生氣,他攏著兔子不肯再讓她見,小狼崽似的目光盯著她,不懷好意。
“哥哥,你彆傷心,不要痛痛。”小姑娘非沒被嚇到,還站起身用小手輕拍他的頭安慰。
祁鹿聞故意把右手露出來,嚇唬她:“我是怪物!”
你也會被嚇走,彆騙他了。
都會被嚇走!
眼前的手臂疤痕叢生,粉嫩的新肉像蛛網遍布,手臂骨歪斜,略顯猙獰怪異。
小姑娘眼眶果然紅了,她小手摸上去:“哥哥,疼不疼?肯定好疼。”
祁鹿聞神情呆滯,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他以為小姑娘會尖叫,臉上的惡意凝固。
“小姐?小姐?”遠處有聲音傳來,已經能看清宮人奴仆身影攢動。
祁鹿聞急忙放下袖子。
小姑娘拿著撥浪鼓的小手肥嘟嘟,湊近祁鹿聞:“哥哥,我要走了,這個送給你,不要疼。”
祁鹿聞一揮手,撥浪鼓應聲落地。
冬日的風刮的臉生疼,祁鹿聞麵無表情盯著小姑娘。
你再和我說一句話,你就是我的小兔子,我就信你關心我,不怕我!
小姑娘紅著眼眶捂著拍紅的小手被趕來的仆人帶走。
走時還不忘回頭對他揮手:“哥哥再見!”
戛然而止,祁鹿聞猛地驚醒,他坐起身捏著鼻梁。
又夢到你了。
心中擔憂,一直睡不沉。
也不知道發熱好些了麼。
祁鹿聞起身穿衣出了營帳。
天色沉沉,他身披露水,穿營而過到了內膳房。
內膳房已經起了炊煙,整個坤鼎山營帳的膳食都得在天見亮時做出來。
祁鹿聞吩咐身後的童興進去尋人。
就這麼一會,廚房裡管事的劉公公便出來了。
“不知小王爺尋奴才有何吩咐?”
“這坤鼎山秋季裡天乾的很,昨日夜裡又睡得晚,早起沒什麼胃口,想請公公吩咐手底下的人做些清淡的飲食。”
劉公公是宮裡的老人,就這麼一聽,心中的九轉心思都藏不住。
“這樣的事哪裡需要小王爺親自跑一趟,安排個下人來告知老奴一聲便好,小王爺想吃些清淡的,奴才肯定給小王爺辦好。”劉公公臉上的笑意真誠:“奴才還得多謝小王爺提醒,這天乾物燥的,昨日貴人們又都累著了,是得吃點清淡滋補的,若是大魚大肉地送上去,又膩又沒胃口,伺候不好貴人們可怎麼是好。”
祁鹿聞目的達成,身後的童興見機送上一疊銀票:“辛苦公公,一點小錢。”
劉公公忙做受寵若驚狀地接過銀票攏在手裡,笑的諂媚:“奴才多謝小王爺。”
祁鹿聞點頭,轉身走了。
宜珞的營帳徹夜未熄燈,隻在前一個時辰裡歇了幾盞,讓營帳稍微暗一些。
想來是她的病已然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