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寧思忖再三開口:“女兒記得娘親帶來的茶葉裡西湖龍井也是上好的綠茶,這選擇一多就更要好好斟酌,不妨和夫人一起品鑒,也算是個雅趣。”
溫柚寧看向李氏:“不知夫人喜歡哪種茶?”
李氏笑容沒變,她可不想喝個茶就這般挑三揀四地不給宜珞留個好印象,隻推脫開口:
“我和你母親是一個意思,普洱就好。”
宜珞:“咱們在這乾坐著寒暄喝茶也好,不妨就品品,權當消遣。”
李氏笑著點頭。
溫柚寧斂衽行禮,帶著丫鬟離開。
宜珞看著她慢悠悠地動作若有所思。
她的女兒從小就聰慧,如今李氏的來意定然知曉。
但她臉上全無一絲女兒家的嬌羞不說,話裡話外都在提醒她這個做母親的,細細看仔細選。
總而言之就是她沒看上那顧家老二。
宜珞搖扇地動作不由得慢下來。
顧家二郎,看來這人的名字得從她的名單裡摘掉。
宜珞端起茶水抿一口,不疾不徐開口:“兩月前,剛舉行完及笄禮,還記的她才出生時,那麼小小一團,如今都成了大姑娘。”
李氏附和:“日子過的太快,連我家老二如今都成個秀才。”
“定遠侯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宜珞恭維。
李氏聞言臉上笑容更是真摯,她家老二的確是個讀書的好料子。
“縣主看得上他們,那是他們的福氣。”李氏話裡藏話:“如今孩子們都長大,有些事也得打算起來不是?”
宜珞笑著沒接話。
若與她女兒議親的是定遠侯世子顧舟庭,那還算是夠看。
都是侯府,不比誰高貴。
求個門當戶對也算一樁美談。
可嫡次子,終究沾個次字。
她的女兒以後隻能做個伯爵府的夫人,那算什麼?
顧家二郎能上她的名單,不過是因為兩個孩子年歲相近,又是個秀才。
可說到底讀書卻也比不上知行。
李氏見宜珞不願接話,心中也有思量。
老二和人家永昌侯府的嫡女千金議親是他們高攀。
如今看來隻能請老太太出山再議。
隨後李氏又和宜珞聊起彆的。
.
祁鹿聞在李氏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坐直身體,身體有些緊繃的前傾。
像是被觸犯領地的孤狼,死死地盯著入侵者。
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他有些心慌。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定遠侯夫人一定是衝著溫柚寧去。
那麼從前,是不是就是在這兒,宜珞縣主點了頭。
很像,宜珞縣主就在他眼皮下和定遠侯夫人相談甚歡。
他一連串的反常,連他身前的瑞王都有所察覺,側過臉來看他。
而祁鹿聞隻是臉色難看地低著頭,他的目光遊移到自己的右手上,眸光閃了閃。
按捺住內心的焦躁,祁鹿聞對著瑞王耳語片刻。
得到首肯後,他站起身對著皇帝祁顯跪地行禮。
“陛下,侄兒右手疼痛難忍,想回營帳請太醫來瞧瞧。”
祁顯見他皺著眉,臉色不算太好,右手也是青紫顏色。
“快回去歇著。”祁顯側頭:“素全,叫蘇太醫去瞧瞧。”
“侄兒叩謝皇恩。”
祁鹿聞站起身,對著下首的幾位王爺行禮之後,轉身離開。
眾人瞧著他的手,不免又是一陣惋惜。
瑞王神色如常老神在在。
說到底,他有的是兒子。
旁人敢這麼看祁鹿聞,卻不敢這麼瞧瑞王。
身後的人怎麼想的,祁鹿聞一點都不在乎。
他領著童興行走在營帳間,迎麵遇上回來的溫柚寧。
小姑娘臉上的煩悶再看到他後一瞬間收斂到眼底。
“瑞小王爺。”
溫柚寧見著他人不自覺地鬆口氣。
或許是曾經在生死關頭他們兩人共患難,她自然覺得祁鹿聞值得信任。
所以此時見到他不自覺地有些依賴。
祁鹿聞握著右手慢慢靠近她。
昨日還有些病容的孱弱,今日因為束起的馬尾多一絲英氣。
嬌弱還是英氣都當真是讓人移不開眼。
沒有多餘的釵環,如此清爽,一眼就是清麗的容貌。
“瑞小王爺,你的手可好些?”
不過是被捏幾下手腕,比起長年累月的疼痛來說微不足道,他還沒有那麼脆弱。
但他不準備這麼回答溫柚寧,祁鹿聞想到方才那位定遠侯夫人,輕聲低語:“昨日便發腫,今日還是有些疼痛難忍。”
溫柚寧皺起眉,想到昨日不講理的顧舟野,心裡鬱氣更重。
而祁鹿聞遭此人薄待,她心頭愧疚。
“我有一好友,她的父親是京城回春堂的大夫,家中幾代行醫,回京城後,瑞小王爺可派人去請他過府。”
“多謝。”
溫柚寧看他依舊握著右手:“彆在這耽誤,小王爺還是先讓太醫瞧瞧。”
祁鹿聞點頭。
話儘於此,但溫柚寧眼下是一點也不想回宜珞身邊。
她情願和冷淡的祁鹿聞呆在一塊。
但她終究和祁鹿聞沒什麼好寒暄的話。
秋月此時上前在她耳邊低語:“小姐,不能讓那二位主子空等。”
秋月心有戚戚。
她還記得昨日被公子罰一月的月錢,就是因為小姐和小王爺偶遇之後說了一會子話。
祁鹿聞側身給她讓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