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營帳。
溫珩剛一進去就被永昌侯狠狠打了一巴掌。
“逆子,還不跪下。”
溫珩沒穿甲胄,永昌侯拿過鞭子,狠狠就是四五鞭。
直打出血,永昌侯才脫力坐在上首。
“你想死,我這個做父親的可以成全你!卻不想你想拖著整個侯府下水!”
“你真該死!該死!”
溫珩生生受了責罰,而宜珞見著眼前的一幕老神在在地還呷了一口茶。
“父親,若是兒媳沒能及時發現製止而是被禦史台發現彈劾到陛下麵前,恐怕永昌侯府要人頭落地。”
溫珩如鷹的目光射過去。
“父親,瞧夫君這樣子像是還不知錯。”宜珞拍著胸口,痛心疾首。
永昌侯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氣急又是兩鞭子。
夾帶外人裹挾在陛下秋獮的隊伍裡,他們是要造反?
若是禦史台死咬潘氏是刺客。
他們永昌侯府百口莫辯,何來的千秋萬業!
“報,稟報永昌侯,陛下召皇帳議事。”營帳外有內侍監的公公傳話。
永昌侯扔掉鞭子,低頭理自己的衣服。
再要越過跪地的溫珩時,手怒指。
“就在這給我跪著!”永昌侯眉毛倒豎,怒發衝冠:“不準請大夫醫治!”
永昌侯袖袍一甩,出了營帳。
眼下隻剩下溫珩和宜珞兩人。
宜珞站起身,慢悠悠地挪步看著跪地的溫珩。
“你彆瞪我。”宜珞紆尊降貴彎下腰,和溫珩四目相對:“不過是幾個鞭子而已,這不是讓你和潘氏成就夫妻默契?”
“一個吃鞭子,一個吃板子。”
“妙!妙啊!”
“毒婦!”溫珩身上血腥味濃重。
“毒婦?”宜珞反笑:“是你先惹我,溫珩。”
“今日小懲大誡,算是你詛咒女兒的報應!”
溫珩眼露不屑,此事是他被宜珞抓住把柄,無言可辯。
何來的報應。
宜珞咻地抓住溫珩的脖子,讓他抬頭:“乖乖的,等著女兒議親之後,賞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一個好結局;若是你還敢惹我,就不是這頓鞭子可以解決。”
溫珩冷笑:“你能做什麼?”
“能做的多了,”宜珞甩開手,居高臨下:“溫珩,你應當有所耳聞我年輕時的事,我告訴你,你所知道的隻不過是冰山一角,我宜珞就是從宮中出來的。”
溫珩抓住宜珞的手,像是要吃人:“我問你,她究竟是不是我溫珩的女兒!”
“是不是!”
宜珞一巴掌扇過去,“放手。”
溫珩臉一偏,眼眸還是死死地瞪著宜珞。
“來人!”
敏桃進來掰開溫珩的手。
宜珞揉著手腕皺眉:“狗男人,力氣這麼大是要吃人?”
眼看溫珩就要起身,敏桃眼疾手快按在溫珩傷口上,還泄憤似的手指往裡鑽。
疼的溫珩彎下腰,頭都垂了下去。
“你定是不知,敏桃是跟著我父親習武的人。”
宜珞揮手,敏桃遮住手上的血跡退到一旁。
“寧寧當然是你的女兒。”
“隻是溫珩,你該當隻狗,在我麵前你不該站著。”宜珞左腳踩在溫珩的背上攆地溫珩悶哼不停。
“我讓你母親折騰一年,以前我願意,眼下不願了,總該由你還。”
敏桃抽出身上的繩子眼疾手快幾步把溫珩捆起來。
撿起地上的鞭子,麵無表情地抽打過去。
宜珞就著這聲音喝完一盞茶。
溫珩嘴被堵住,又被捆了,跪在宜珞麵前眼裡的怨毒都止不住......
慘,真是慘。
滿身鮮血,反抗不得。
宜珞站起身裙裾搖晃著出了營帳。
她那些什麼宮中出來的話,不過是哄騙傻子!
沒想到溫珩還真被唬住。
剛穿過馬場,宜珞神清氣爽,要不是溫珩對自己兒女說出口的那些話,她不知何時清醒。
宜珞越想越氣,覺得抽在溫珩身上的鞭子還是輕了。
她低著頭,卻眼看著就要撞到貴人身上了。
敏桃剛預出聲,宜珞就被人攔住了。
她抬頭望去,眼前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公公,眉心有一個淡褐色的美人痣。
“見過宜珞縣主,奴才賤名慶羽,”慶羽沒說完話,隻是略微側身露出了他身後的人。
宜珞看清慶羽身後之人的麵容後,跪地請安:“見過殿下。”
祁旻把手裡的羽箭遞給慶羽,走到宜珞近前抬手示意:“請起,縣主不必多禮。”
宜珞撐著敏桃的手站起身來,看著自己麵前的小少年,又道:“宜珞險些衝撞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無礙。”
祁旻的雙手有些顫抖,昨日父皇考察他的騎射。
他一箭沒正中靶心,沒能得到父皇的誇獎。
今日足足又練了兩個時辰,終於算是滿意。
少年比宜珞高出半個頭,明明隻比溫柚寧大一歲,可那雙眼睛已經沒了多少童趣天真。
天真也不該出現在一個皇子身上。
宜珞告退時,終究還是定住腳步,她回頭看著祁旻的背影:“殿下。”
祁旻應聲回頭。
宜珞接過敏桃遞過來的冰壺,挪步過去遞給祁旻:“殿下,這個拿在手上總歸舒服些。”
冰壺樣式精致,湯婆子大小,外頭鐵皮是精雕的山水圖,裡頭的白瓷器裡裝著些摻水的碎冰塊。
冰珠掛在裡頭的瓷器上,外頭很是乾爽。
祁旻一直垂著頭看著冰壺,直到宜珞以為他不需要這個東西慢慢垂下手時,他伸出帶著紅痕和點點血跡地右手接過。
“多謝。”
冰涼的觸感,他的手的確好受很多。
祁旻對著宜珞點頭,轉身走了。
小少年一身玄色勁裝,身形還未張開,但那容貌已經是數一數二。
宜珞忽然想起以前在閨中時,有人便說過,祁氏出美男,皇家更甚,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宜珞順著祁旻的背影延伸到遠處站立的兄妹倆,瞧那品貌。
都是她教導出來的好孩子,絕不是溫珩口中說的那麼不堪!
宜珞吐出一口濁氣,抬步準備過去瞧瞧這兄妹兩人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