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歸荑在馬兒跑起來的間隙回頭看去,祁鹿聞遠遠地墜在她們身後。
她拉緊韁繩,讓馬停下來。
溫柚寧疑惑地看過去。
“小蝴蝶,回去了,仔細腿根疼。”
祁歸荑把韁繩遞給她:“腿輕輕拍一下杏棗,它不會跑。”
溫柚寧抓緊韁繩,她的大腿是有些疼。
學著祁歸荑的動作,讓杏棗動起來。
祁歸荑帶著溫柚寧走了另一邊,遠遠地避開祁鹿聞。
兩人在回馬場的路上遇見了從獵場回來的溫秉良。
溫秉良上下打量著溫柚寧,瞧著人好好的鬆了一口氣。
他翻身下馬,對著祁歸荑行禮:“見過嘉月郡主。”
祁歸荑紅了臉,並不怎麼看溫秉良。
“平身,不必多禮。”
就連聲音都秀氣溫柔起來。
溫柚寧低頭偷笑,被溫秉良抓個正著。
祁歸荑看著獵場裡接二連三出來的人,轉而問他:“狩獵結束了?”
溫秉良點頭。
“那你...戰績如何?”祁歸荑小聲問。
“溫某騎射不精,說出數目恐汙了郡主之耳。”
祁歸荑有些失望,溫秉良對她的態度很是疏離。
且眼睛都沒往她身上看過。
“你不說也沒事,你是個文人,隻求強身健體就好。”
溫秉良不置可否。
“郡主,家母許久未見舍妹,擔心得緊,特命溫某將她帶回去。”
“那快回去。”
祁歸荑聲音裡都是止不住的失落。
溫柚寧暗歎阿兄竟是個呆子,她抓著溫秉良的手臂謹慎地翻身下馬。
“郡主,柚寧告退。”
祁歸荑流連地看向溫秉良,終究還是騎馬走了。
隻剩下兄妹兩人徒步回去。
“阿兄對郡主是何印象。”溫柚寧還是有些好奇。
溫秉良滿臉不讚同:“不可背後語人是非。”
溫柚寧做了個鬼臉。
“書呆子。”
溫秉良腳下沒停:“我都聽到了。”
他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遞給溫柚寧:“從府裡寄來的信。”
信封寫的是溫柚寧的名字。
是溫行寫給她的信。
溫柚寧臉上再無一絲女兒家的天真。
這封信將她從遼闊的天空重新拽回深宅內院。
讓她一瞬間清醒。
信裡說潘氏的傷已經大好,不日就會返回昌濟伯爵府,但她肚子裡的孩子沒能保住。
溫柚寧有些呆愣,她並不知曉潘氏有喜。
至於雲珠。
溫行截了溫珩的俸祿,推說用來買補品和溫補的上品藥材。
沒這筆銀子入賬,雲珠和潘氏主仆兩人五日前大吵一架。
潘氏氣急著人把雲珠的月例銀子也給斷了。
這般天賜良機,他們必須抓緊這個時機收買雲珠。
溫柚寧一目十行地看完後又遞給溫秉良。
她來坤鼎山時也將宜珞的嫁妝進項都攔下來,隻讓各個管事暫緩將盈餘送府。
“看來不日就能將雲珠收入麾下。”溫秉良收好信,他又問溫柚寧:“你非要收買她做什麼?”
“自然是給潘氏吹枕頭風的,枕頭風枕頭風,雲珠吹完潘氏吹,吹著吹著自然就到父親的耳朵裡。”她說。
“要想讓母親真的死心,就要利用潘氏的功利心,讓她算計娘親的位置,讓父親無條件的照著潘氏說的去做。”
“但這隻是最開始的想法,如今娘親想來並不需要我點醒。”
溫柚寧心中還有一個猜測,她曾細細想過,宜珞的死或許根本就不是意外。
隻是傷風,緣何喝了藥還不見好?
人一天又一天的虛弱下去,最後吐血身亡。
她要一一驗證,要挖出這隱藏下來的禍根。
否則,溫珩隻是不喜她而已,她怎會非要讓他把一切都吐出來。
溫秉良摸著溫柚寧的頭:“才十五歲,怎麼就老氣橫秋的。”
他不喜。
“前日裡,你病了,我把父親的話原封不動對母親說出來,和你是一樣的心思,如今看來,母親早已心灰意冷。”
“與父親同為男子,但我始終不明白,父親何至於此。”
何至於此這般對母親和他們這雙兒女。
溫柚寧冷笑:“欲壑難填,有些人永不知足。”
周圍的人漸漸多起來,兄妹倆人也不好再論此事。
兩人回到宜珞縣主身旁。
獵物都被放在祭台下,祁顯龍顏大悅。
“我大渝基石夯實威猛,今日當論功行賞,魁首當屬勇毅侯之子,賞!”
素全公公手持托盤,皇帝祁顯的那把龍舌弓箭赫然在那上頭。
“今夜,不醉不歸!”
祁顯話音剛落,底下眾人高呼萬歲。
篝火已起,上頭早已架好內膳房處理好的獵物。
香氣飄起,觥籌交錯,互為恭賀,好不熱鬨。
溫柚寧吃著葡萄,秋獮總算要結束了。
......
綿綿長龍,同一月前一樣,巍峨前行。
回到永昌侯府又是三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