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回過頭細嗅祁鹿聞,隨後不在意的繼續低頭吃草。
溫柚寧回頭看他,祁鹿聞摸著它的頭介紹:“它叫追風。”
是匹千裡馬。
祁鹿聞曾幾度不敢再騎馬,可溫柚寧遇險之時,也是在此。
他情急之下騎上追風,卻在看到顧舟野也追去相救時,還是拉著追風止步。
他自覺不配她。
從那以後,他也不再害怕騎馬,見到馬也不會想到十歲那年的夢魘。
“寧寧,要感受追風的速度麼?”
溫柚寧接過童興遞來的草料,送到追風嘴邊。
追風先是湊過來嗅了嗅溫柚寧,然後才張口一卷,細嚼慢咽。
“它好乖。”溫柚寧給它順毛。
祁鹿聞把她抱起來:“寧寧,踩上去。”
溫柚寧踩在馬鐙上,翻身坐穩,拉緊韁繩。
祁鹿聞將人圈在懷裡。
追風的速度很快,耳邊隻剩呼嘯聲。
祁鹿聞再看到顧舟野也騎馬追出來時,低頭看懷裡的溫柚寧。
既然你在他身邊時,他不能好好對你。
那就呆在他身邊,哪兒都彆去。
他好好寵著。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顧舟野。
......
送走溫柚寧,祁鹿聞回身時,身後立著顧舟野。
那人一直盯著他腰間的環佩。
盯著溫柚寧的琴鎖玉佩。
顧舟野越看越眼熟,頭又開始鈍痛。
“敢問晉陽王,這玉佩...何處所得?”
祁鹿聞冷眼看他。
他偏頭示意童興。
童興凜然點頭。
來活了!
當夜,顧舟野迷迷糊糊醒來時,借著月光看清雙腿之間立著一把寒峭匕首。
冷光幽幽,鋒芒逼人。
隻需他微微翻身一動,這匕首就會廢了他。
顧舟野倒吸一口涼氣。
他坐起身慢慢往後退,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脊背被外力按壓,眼睛離雙腿之間的匕首僅微毫之距。
顧舟野不敢掙紮,冷汗從額頭冒出來。
他絲毫未曾察覺有人在他身後。
這歹人能突破戒備森嚴的侯府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邊,足以見功夫了得。
匕首被壓著他的人抽開,緊接著毫不留情刺進他大腿。
黑色的鮮血流出來染濕床榻。
顧舟野劇痛仰頭,還沒喊出聲就被捂著嘴,那匕首橫在他脖頸上。
血腥味衝出來,顧舟野後背冷汗涔涔。
“下次就是喉嚨。”聲音沙啞。
顧舟野眨眼睛。
那人放開他,匕首移開時,輕輕勾斷他臉側的發絲,留下一道血痕。
來無影去無蹤。
......
祁鹿聞隔著巾帕接過那匕首,上頭的血跡已經凝固。
房間未點燭火,月光照在他麵無表情的臉上,卻落不到他身後。
他身形攏在黑暗裡,一言不發,背後一片濃黑為他作配拱衛。
容顏俊美,眼神冰冷,眼底仍含不滿。
他把匕首往十四麵前一扔,聲音平靜:“臟得很,去熔了,做成馬蹄鐵。”
......
馬球賽落幕。
溫柚寧隨著宜珞回府時,管家來報,主子尋找的貴人已經到府上。
安國公正在小花園等著。
安國公和宜珞縣主這三個月以來,一直在尋找那位南疆巫醫。
費了些手段才把人接回來。
溫柚寧也跟在身後。
世人皆傳,南疆巫醫行事詭譎,一手巫蠱之術可治病救人,也可殺人無形。
傳的神乎其神,溫柚寧倒覺得恐嚇居多。
安國公身前坐了一個小老頭,臉色紅潤,鼻子微塌。
頭上包著靛青色的帽子。
衣衫也是同色。
上頭繡著人頭蛇身的女子。
周身隻見銀飾。
宜珞坐在一旁,巫醫姓黃。
瞧見正主之後,黃藥師隻道一句,他們尋的人是他的師兄,兩月前上山采藥摔下山,人已經沒了。
如此這般,宜珞暗忖,也不知這人手上有無那毒藥。
“我之所以到這京城來,是你們答應為我尋人。”
黃醫師從布袋裡摸出三包黃紙包裹的東西放在桌上:“此毒名為黃泉散,一日微量,半月之後劇毒跗骨,疼痛難忍,需佐以同樣是毒藥的止痛粉可緩解一二,毒停後,壽命不過一年;一次一包,藥石無醫。”
宜珞定定地看著那藥包。
黃藥師不覺得宜珞會用毒,貴女二字說的好聽,也不過有一顆何不食肉糜的爛菩薩心腸。
若是菩薩心腸,他也就不管眼前這母女兩體內的東西。
宜珞不知他心思。
她可不會退縮。
她為何要心慈手軟?
就因為她活著?
他們的毒計是沒能成功。
若他們成功呢?
她飲恨九泉,死不瞑目。
宜珞招手:“敏桃,收起來。”
“多謝黃藥師。”
黃藥師擰開身上的酒葫蘆灌了幾口,“我不明縣主的意思,我們隻是說過幾句話,不過我已然醉糊塗,說的話也記不清咯。”
“也不必擔心有人尋得到我,若我不主動出現,無人能蹤。”
這是要擇乾淨。
咂摸兩口清酒,黃藥師搖晃著頭:“你我各取所需,我的女兒你們需得儘力。”
安國公點頭:“黃藥師不必擔心,人手已經派出去。”
黃藥師又喝仰頭喝酒,心中並不帶有多大的希望,他的女兒多半不在大渝。
糊塗跟著人私奔,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真是孽債。
安國公招過管家:“黃藥師舟車勞頓,還請先下榻休憩。”
黃藥師搖頭。
“我今日便回,若有消息,用我給你的鴿子。”
黃藥師沒起身,對著溫柚寧道:“今日有緣,我可為這位小貴人把脈一次。”
溫柚寧並無意外,方才這位藥師說話之間幾次挪到她臉上看。
宜珞聞言心頭狂跳:“黃藥師,可有不妥?”
黃藥師沒說話,曉得這些貴人矯情,拿出巾帕搭在溫柚寧手腕上,把完兩隻手。
沉思片刻後道:“弱胎早產,身虛體弱,膚如凝脂不見汗,是為...黃泉散。”
宜珞蹭得站起身,瞪大眼睛。
安國公身子前傾:“黃藥師?!”
黃藥師沒說話看向宜珞,伸手一請。
同樣的動作重複兩次。
黃藥師收好東西。
“如今這樣的狀況,我隻想到一種情況,有人用同樣的計謀下過一次微量的黃泉散,隻是為何停手,不知。”
“這般微量,又不曾外顯,還不至於藥石無醫。”
“此藥方一日兩次,半月即可催出餘毒。”
宜珞抓著溫柚寧的手舒氣,幸好老天爺保佑。
溫柚寧拍著宜珞的手安慰她。
又看向黃藥師:“黃藥師,我有一未婚夫君,他的手曾被烈馬踩斷,又強行愈合,不知藥師可有法子醫治一二?”
“我擅毒,不擅醫。”黃藥師搖頭。
溫柚寧失望的垂下眼睛。
安國公親自送黃藥師上馬車,安排人手小心護送。
不過車隊才出京城,馬車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