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寧 他待你好麼?(1 / 2)

疏桐園安靜如昔。

祁鹿聞牽著溫柚寧直進正房。

兩人一時無話。

一杯熱茶觸到她唇邊。

溫柚寧就著他的手入口暖胃。

一雙大眼睛使勁兒覷他,帶著些可憐討好。

祁鹿聞放下茶杯,摸著她的釵環:“頭上的發飾重不重?”

也不待溫柚寧回答,抬起手就給她卸下四五隻釵環。

然後又落下手,解下溫柚寧身上最重的大帔和織錦大衫。

露出裡頭做工繁複的襦裙。

地龍和炭盆一直燒著,溫柚寧方才顧不上熱,此時衣衫輕薄,才覺得舒服透氣。

“你在生氣。”溫柚寧重申。

祁鹿聞解開披風,把兩人的衣裳隨意掛在架子上。

不回答溫柚寧。

溫柚寧跑過去,伸出手與他十指緊扣。

又探出頭去看他。

祁鹿聞側頭垂眸,與她烏黑的眼眸對視,那眼睛像是含了一池清水。

溫柚寧晃著他的手撒嬌:“不生氣。”

“寧寧,宮裡的嬤嬤都教你什麼?”祁鹿聞問她。

他身形高大,那雙黑眸子漆黑,沒有光亮。

“嬤嬤...”溫柚寧不自覺的全盤托出:“嬤嬤說,恪守妻子的本分也包括時時注意些微分寸,平日裡不能與你並肩而行,要稍微落後半步以示尊崇。”

“就連皇後娘娘,哪怕萬人之上,聖人之旁,也隻能低眉於陛下側後。”

“這是規矩體統。”

“要是不懂,少不得人會指摘沒教。”

其實還有。

但溫柚寧腹中自有乾坤。

一些她覺得荒謬的聽也不聽,隻是表麵順應嬤嬤。

比如身邊要有聰明伶俐的丫鬟,小日子和有喜時,可代為她服侍夫君。

溫柚寧自覺沒有女子想為妾,哪怕是郡王府的妾室。

她也不允許自己與彆人共夫。

祁鹿聞也應過她,她自然左耳進右耳出。

房間裡寂靜無聲。

祁鹿聞咬著口腔裡的軟肉,這才壓下心裡頭的火氣。

千算萬算,算漏這個宮中出來教規矩的嬤嬤。

“寧寧,沒有這些規矩。”祁鹿聞彎腰與她平視:“不要聽那些蠢話。”

“隻有沒本事的男子,才會在自己妻子身上尋這樣的優越。”

“不停的規訓他的妻子服從他、順從他。”

“而懿惠皇後,”祁鹿聞略停頓:“她先是皇後,然後才是陛下的妻子。她與陛下分君臣,分利益,而非純粹的夫妻。”

祁鹿聞右手摸上她的小臉:“而你不需要,你需要做的隻有如何規訓我。”

“在你夫君我這裡,隻有以妻為綱。”

“隻需記得這個道理,明白麼?”

溫柚寧眼睛散出水晶雜糅碎開的細芒,白淨臉龐被點燃。

她搭上祁鹿聞的右手,臉頰輕蹭。

她與他平等。

他們是有商有量,攜手並進的夫妻。

她的心扉還保留著最後一絲警惕,但在這一刻卻溢出點縫隙。

就像是春回大地時,被灼熱曬出縫隙的堅冰。

有了縫隙之後就會漸漸裂開,露出裡頭最為清澈的河水。

溫柚寧抽回手,抱著祁鹿聞的腰,臉埋進他胸膛:

“我都聽你的,你還生氣麼?”

祁鹿聞感受著腰間的力度。

他反手把人摟緊,貪婪這懷中的馥鬱馨香。

“寧寧是笨蛋。”

他生氣多好哄,隻需她給點甜頭,他就找不到北。

“祁鹿聞是大笨蛋。”她反駁,聲音被困在一方胸膛裡,悶悶的。

祁鹿聞漾出笑意。

他從‘老流氓’變成‘大笨蛋’,算不算一種進步?

至少正經起來。

醉興從外間提了個食盒進來。

裡頭裝有羹湯甜食和點心。

是廚房新鮮做的。

祁鹿聞帶著溫柚寧回身坐下。

蓮葉羹是清爽的吃食,湯頭是用老雞湯煨吊一夜,借了荷葉的清香。

裡頭的白麵用模具做了花樣,梅花、菱角、海棠狀。

香濃綿延的口感。

溫柚寧拿著湯勺細嚼慢咽。

在正堂時,她進的不香,沒用多少膳食。

隻能算是粗略吃過幾口。

祁鹿聞給她夾一塊香辣嫩筍,叫她配著吃。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他也能時時顧著她,看著她。

祁鹿聞直到這時才算滿意。

和溫柚寧吃下不少。

飯後去書房時,兩人又把那兩隻鸚鵡拿進來逗弄。

那兩隻鳥兒被溫柚寧取了名。

黃一些的叫福祿兒,綠一些的叫添壽兒。

肥嘟嘟的,哪怕放出來,也已經認主了,也不會飛高飛遠。

乖乖的啄食溫柚寧手裡的鳥食。

瞧著越發得她喜愛。

祁鹿聞把她抱在懷裡,時而響起他幾聲清越的聲音,兩隻嘰喳小鳥依偎安穩落在雀齡宮籠架上飯後困覺。

祁鹿聞嘴裡說一樣,溫柚寧落筆在紙上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