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後,書房內的空氣才恢複正常。
“公子,屬下伺候您更衣吧?”
“無礙,隻是茶水而已,又不是熱油。”
“要真是熱油,公子您都毀容了,您還要她來鶴雲軒伺候,您這不是給自己請了個祖宗嗎?”
正君是擔心他才這麼說的,畢竟宋千凝毛手毛腳,根本不會伺候人。
蘇蘭承檢查著自己身上的水漬,然後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物,才抬起那雙墨色的瞳眸。
“我如果不把她放在身邊,下次再有外人上蘇府搜人,我們怎麼應付?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前兩次是我們運氣好,不保準下一次也有相同的好運。”
蘇蘭承是考慮到她的身份,還有蘇府的安危。
他們第一次防範及時,才沒有讓張赫搜到人。
而第二次是他們運氣好,才逃過此劫。
可後麵一定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有誰能保證往後無憂?
他不能冒險,更不會讓蘇府陷入絕境。
“原來如此,公子是為了蘇府著想才出此下策,屬下明白了……其實公子,恕屬下多嘴,您當初就不應該把她帶回來,如此,您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正君望著坐在桌案後麵的男子,即使知道自己這是多嘴了,但他也要說。
蘇蘭承往身後一靠,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他不清楚自己這麼做究竟有何意義,但事情暴露,結果顯而易見。
男人疲憊地擺了擺手,正君見到後,躬身退出書房。
無論如何,宋千凝隻有待在鶴雲軒才是最安全的。
蘇蘭承彆無選擇,隻能將她留下。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宋千凝的公主病,她不但什麼都不會,而且犯錯事了還會頂嘴。
更甚的,她的脾氣比他這個主人還火爆,蘇蘭承咬牙切齒,隻能忍著。
首先,她不會解衣——
“公子,要不您自己來吧,我不會解您的腰帶。”
“……”
其次,她不會打理清掃——
“咳咳咳——咳咳——你、你乾嘛呢?”
“哦……咳咳……咳咳咳……我……我在打掃院子啊……咳……”
正君捂著鼻子,望著被她掃起來的那一堆塵沙,咱就是說,這地是非掃不可嗎?
最後,她還會頂嘴——
“把這個倒了。”
“這、這不是夜壺嗎?”
宋千凝再不懂,也知道那是什麼。
“是夜壺,怎麼了?”
“我……我不會……”
“倒個夜壺你不會?”
宋千凝搖搖頭,她還真沒有倒過這個。
“那你是要我自己來?”
“那您怎麼不去茅廁呢?”
“……”
蘇蘭承一臉黑線,他真的是請來了一個祖宗。
他無奈地穿好鞋襪,算了,還是交給正君好了,反正一直都是正君管的。
蘇蘭承起身,正走到屏風前。
“解衣你不會,穿衣你總該會吧?”
“這個會……這個會……”
宋千凝點著小腦袋,兩步走到他身側。
她順手取下掛在屏風上的衣物,伺候他穿衣。
蘇蘭承伸開雙手,由她伺候。
而宋千凝雖是女子,可她伺候人的手法可不溫柔。
蘇蘭承隻覺得那些衣服是“打”在他身上的,不是穿在他身上的。
“嘶——”
最後宋千凝為他係腰帶的時候,她正要係上那長長的黑色緞帶,結果一不小心,打到了他下麵。
幸好還有衣物隔著,不然他怕是要倒回床榻上了。
“下去。”
蘇蘭承終是沒了好氣,嫌棄地把她趕了出去。
宋千凝還不清楚自己又犯了何事,便被轟出了他的臥室。
她雖然想不通,但也不怎麼在意,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去乾其他活了。
還是把她送回去吧……
宋千凝來鶴雲軒還不到三日,蘇蘭承便起了這個心思。
她留在這裡隻會讓他短命,蘇蘭承已然深刻體會到了這一事實。
可這想法還沒有在他腦中根深蒂固,另一個現實又衝擊過來。
萬一她真被發現,私藏公主一事可不是小罪,他一人便算了,還會連累整個蘇府。
思及此,蘇蘭承糾結得頭疼,他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老是受宋千凝的折磨。
她失憶前折磨他,失憶後還要折磨他。
男人寫字寫得好好的,現下一肚子悶氣。
這氣無處可撒,他隻好到院子外透透氣、練練劍,疏解疏解這鬱結的心情。
宋千凝自從來到鶴雲軒,日子過得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她的活減少了一大半。
她現在隻需伺候蘇蘭承和打理鶴雲軒,其他家務都沒她什麼事,除非有人吩咐。
如此下來,她便有了大把時間偷閒,隻要蘇蘭承不在,或者沒有傳喚她做事,她便是隨心所欲的。
宋千凝空閒的時間多了,且她如今又在蘇蘭承的院子做事,所以和他相處的機會自然而然也變多了。
她覺得很奇怪,隻要她和蘇蘭承單獨相處的時候,她的心跳就跳得好快,完全不受她控製。
而且她還喜歡偷偷看他,偷看他讀書,偷看他思考,還喜歡偷看他練劍。
宋千凝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癖好,隻是每當見到他,便會春心蕩漾,樂在其中,做起了遙不可及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