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雨依舊低頭寫字，僅餘光可見池敏腦後長長的，搖晃的發尾，幾聲黏糊腔調又淌入耳朵。不用想，都知道她現在是如何言笑晏晏的。

嗬，後麵一個是池敏的青梅竹馬，姓姚名端，但其人風流活潑，名實不一。還有一個，池敏當下的曖昧對象，瘦長身材，俊眉深目，又總是笑嘻嘻的，像個小孩兒一樣，叫陳水。

我被俊男靚女包圍了。豐雨痛苦地想。

當一個I人陷入E人的圈子，那衝擊不亞於小農經濟對上開放型經濟，隻有自認封建，在沉默中滅亡這一條路可走。

......

“陳水上課老踢我椅子。”池敏跟朋友嘟著嘴，抱怨。

課間的時候“開放型經濟圈”總是以池敏為中心做圓聚攏。這時候的池敏神采飛揚。豐雨直直看清了她眼尾處冒尖的眼線，把她的圓眼睛拉長了，有點兒媚。

她的朋友們當然不點破，隻是報以高深的微笑。

池敏說多了，自覺漏感情，定定住嘴，又笑。

陳水和姚端早就不在自己位置上了，池敏都不需要找，隻看向教室前麵的大講台桌。果然男生們正堆坐在上麵，三兩相疊，像一群花果山的猴子。

池敏在混亂的猴山上鎖定了自己情郎的臉，撐起眼睛看他，睫毛閃閃，整個人都亮晶晶的。她注意到陳水的目光剛剛落在旁邊，但很快就和她對視上了。他也眯起眼睛笑。

池敏都在想他倆一起要所哪個大學了。記得他之前說過要考傳媒吧，我也去。異地戀可不靠譜。

窗外漸漸青黃相接，暈染出秋日正午獨有的韻味。

午休時間，班裡寥落幾人。豐雨和她的飯搭子齊奕果吃飯一向心係課業，速戰速決，另外還有五六個男生，算是“開放型經濟”派裡麵的分支，豐雨暗中叫他們“烏合之眾”教。此時他們正聚在教室一角，坐著彆人的椅子，或者屁股倚著桌角，熱火朝天地開茶話會。

往常他們要麼集中火力黑一個打籃球的小生，要麼批判國際政治，樂此不疲，陣陣發笑。但今天倒挺安靜，有種姐妹密語私話的感覺。

但豐雨聽力很好，她聽見了一聲“太白金星”。然後感覺好幾道目光落在身上，就掀起眼皮，卻正對上陳水的眼睛。他沒笑，眼睛比平時更大了，還亮。

“你喜歡太白金星啊，陳水？”豐雨這一次明確地聽見了這一句。她還在寫東西，隻不過筆尖一頓，紙上本流暢的一捺洇出了一個小黑點。就像池敏脖子右邊的痣。

她盯著自己沒有血色的手腕兒，裡麵含著淡淡發紫的脈搏。豐雨麵無表情地想，什麼情況啊阿si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