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夫子說過，昨日之事不可追，再者，這裡是流蘇，不是大梁噢”

張允棠步子輕快的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把春桃往門外推：“知道啦，這幾天雲鶴和夫子上山采藥去了，攬月閣還得我們多多照管呢，可不準偷懶啊”

當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張允棠又開始思索起來，她其實都記得，她記得當年的自己悠悠轉醒於一輛華麗的馬車，記得自己害怕而蜷縮在一角 ，劫後餘生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模糊的視線裡有人遞來一方手帕，她胡亂的擦擦眼淚，順著手帕向上尋找手帕的主人，她從沒見過這般好看的人，清潤得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見她哭得傷心，伸出手來，溫柔的嗓音裡帶了點哄：

“姑娘，彆怕”

手帕又向前遞進了些 ，她明明不討厭他，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往後躲。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不知哭了多久，她聽見一聲輕輕的歎息，這歎息輕得像羽毛，落在她心上卻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想自己大約會被厭棄，然後死在寂靜的夜裡。她提心吊膽的度過難熬的一夜 ，第二天馬車上多了個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小姑娘稚氣未脫做起事來卻沉穩，看見她身上猙獰的傷口時，也並未多言，隻是拿著紗布的手微微顫抖。

“我叫春桃”小姑娘這樣介紹自己

“叫我聲阿姊吧，春桃”

她還記得有個小傻子，常年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蹲在巷口等她，見她來了，便拉住她衣襟，獻上一塊灰撲撲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桂花糕，甜甜的叫她一聲：“阿姊”

那雙眼睛，同春桃的一樣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