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江立國，什麼洛水，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後。直到現在看到洛水，江硯才想起昨晚那奇怪的三角形喂飯的一幕，好整以暇地等著看洛水的反應。

不想，洛水走過來後像個沒事人似的問他怎麼在這裡，語氣跟平時嘮家常一樣。江硯沒看到自己的想要的神色，敷衍洛水說回家拿個東西後就陷入沉思。

莫非，洛水也不知道他畫在自己練習冊上的三角形為什麼會動起來？不對不對，如果他不知道的話，看見那張照片不是更害怕嗎？那三角形似乎是虛影，眼睛能看到，但手機卻拍不到。如果洛水不知，他看見碗勺無緣無故飄在半空，不是更應該害怕？

江硯探究的目光洛水全看在眼裡，他不清楚江硯有什麼目的，不好打草驚蛇，隻能裝作不知，以靜製動，待到哪一天江硯憋不住了來問自己。

洛水不相信江硯背後是有什麼他以前得罪過的勢力的。如果真有，江硯隻需現在就將照片發在群裡，製造輿論，就能讓他不得安寧，而他自己也拿江硯沒辦法。

靈界有法則，能召喚物靈的人被稱為靈人，不能召喚物靈的人被稱為魂人。靈人召喚的物靈不得對魂人造成傷害，否則便會縮減壽命。縮減的年數視魂人傷害程度以及對其家庭和社會造成的影響而定。

比如一個無業遊民，你出手用物靈傷害了他。在個人傷害程度相同的情況下，無業遊民對社會的安全性和穩定性有潛在的威脅，社會影響方麵便可打負分。

如果他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那麼家庭影響便可忽略不計。但如果他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喪失勞動能力的老人，那麼家庭影響方麵便會有很高的分數。

個人傷害分+家庭影響分+社會影響分就是縮減壽命的年數了。

如果傷害程度暫且不論，這是客觀分數，由機器檢測，旁人做不得手腳，家庭影響和社會影響便會有很大的水分。

一個對家庭毫無貢獻隻會吃喝嫖賭的人有可能被包裝成辛苦工作養活一家老小的事業型，一個無私奉獻社會的科研人才也有可能被惡意中傷成貪圖富貴的小人，所以話術有時候也是可以起到關鍵作用的。

洛水已經思考著他目前已知的江硯的情況，作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出手傷了江硯，壽數會縮減多少。

然而還不等他去計算總分，這個念頭便被他中途掐斷了。靈人的壽命普遍比較短，一般不會超過三十歲。對於他們這種短命鬼而言，活著就好。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壽命減去縮減的壽命，剩下的值到底是個正數還是負數。

是正數還強一點兒，負數的話就要拿下輩子的壽命去抵，而且抵的額度不能超過二十。如果超過二十，這一輩子死去便不能投胎轉世，更彆論帶著記憶轉世了。如果不能投胎轉世，便隻能化作混沌，從此在世間消失。

洛水歎了口氣。

他現在還能活著，是拿了下輩子的壽命換來的。

直到離開城市的那一天他才發現，他的體質與彆的靈人不同。死了不用投胎，立即便能生還。不是他死不了，而是下輩子的壽命自動給續在這一輩子了。

先前兩次自殺不是他沒死成，而是死了又活了。這類體質混淆了前世今生的概念，洛水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活在前世還是今生。除卻這些不痛不癢的概念模糊，這種體質帶來的實質性傷害就是身體會非常的虛弱，而且經常會感到困。

洛水想到之前兩次自殺之前身體也是非常虛弱，而且經常犯困，很快聯想到或許之前的之前自己便死過幾次又活了。至於他為什麼沒有那些記憶，他目前也不清楚，隻得慢慢尋找答案了。

至少那條“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的消息就是一條線索。雖然他現在在養傷，便一直沒放在心上，也是收到了就刪，但是待養好傷之後他會重新回到城裡，找到那些丟失的記憶。

趁洛水思考的時候，江硯上上下下將他打量個遍，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他死心地想，或許洛水收到不明號碼的消息，看都沒看直接刪掉了也說不定。又或者洛水假裝不知，試圖蒙混過關。

反正不關是哪個，他想讓洛水主動說這個情況是不可能發生了，隻能自己開口問。江硯微微歎息，或許洛水等的就是這個呢。你不問他不說，這個事兒就算翻篇兒了。但倘若問的話，萬一他殺人滅口......

不等江硯想完，一隻手向他肩膀拍來，他下意識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當江硯準備給手腕的主人來個過肩摔的時候，他抬頭看到了麵前停著的公交車。

“車到了。”洛水淡淡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視線落在江硯緊抓著自己的小臂上。

江硯無法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隻得尷尬地用食指點了下洛水冰涼的手臂。然後像不知道觸發了什麼機關似的將洛水的手從肩膀上扯下來，握在手裡，牽著一臉茫然加震驚的洛水上了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