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鋤的慢了也不是,皇上盯著自個兒瞧,沒看旁邊的同僚都是這麼賣力嗎。
這鋤地鋤快了也不好,要是比皇上先鋤完,豈不是落了皇上的麵子,那可是犯了大忌。
倒也有鼓足了勁頭想在皇帝麵前表現自己的,心念著今上都這麼認真我等自然也不能落下。
其中就包括了被才被晏文朝暗讚了真人不可露相的江沅。
不過這位丞相大人一貫腰不太好。
......
大昱自建朝以來,度過了第一個如此離譜的春耕之禮。
因太/祖潛龍時當過一段時間的田舍郎,即使是登上大位之後依舊不忘農本,又念著君臣同樂,便定下了這春耕製。
與前朝略微不同,除了那些文縐縐的祈福橋段外,這位太/祖還在晝都郊外特意劃了一片良田,立春之時便協著一眾大臣一同實打實的耕作。
待到太/祖儘興後,便會讓臣子們停下,禮官頌詞,眾人再觀些周圍佃戶的耕種情況,這才回城。
若說起初太/祖是一片好心,既能讓跟著自己一同打天下且同是出生農戶的大臣們懷念懷念往事,又能讓部分錦衣玉食長大的年輕官員們體會百姓的不易 。
但自太/祖去後,後麵的皇帝則是一代較一代的敷衍。
皆是學著父輩,隨意犁地或耕地兩下,爾後再趁著這大好時光去踏青。
一眾官員見了自然也樂的歡喜。
此事也便成了大昱宗親皇室以及朝堂中心照不宣的隱秘。
誰知今年竟然殺出了個什麼都不懂的晏文朝。
自小不受寵沒來參加過春耕不說,還頗有些認真的鋤完了自己那半分地。
連著一眾下地的大臣們都心中惴惴,格外賣力。
禮部的官員見著這副“君臣同樂”的盛況,有些拿不準主意。
難不成聖上於農桑上頗有心得?
亦或是向借此機會敲打一番某些心懷歹意的大臣?
亦或是......
倒是沒人會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新帝不太熟悉流程,因此諸位官階不高的大臣都站在田壟上,垂頭不敢言語。
終於,晏文朝放下了手中的農具,長輸了一口氣。
身邊的小順子忙不迭遞來了茶水,然後小心擦去這位萬歲爺額上止不住的汗珠。
晏文朝抿了口茶,看了看自己的勞動成果,心道。
真離譜啊,當這皇帝真離譜啊,每年還要被拉來種田,還要和大臣們比誰快,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不過朕還是第一。
雖然是有點水分的第一。
餘下的大臣看著終於走出了這片地的皇帝,抹了把臉上的汗。
真離譜啊,今年這春耕節過的真離譜啊,居然真的把這地給鋤了?
……
倒是真如晏文朝所想,他這威名傳遍了大江南北。
雖說當日觀禮者不多,但奈何這事做的實在是太過驚天動地。
更是因為傳聞有好事者偷偷問過參加的官員們,大多三緘其口,唯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沉吟片刻後給出了評價。
頗有太/祖遺風。
這句話仿佛生了羽翼,很快便傳遍整個大昱。
新帝頗有太/祖遺風。
至於這遺風是什麼,各地百姓們倒都有著自己的說法……
而此時,全然沒想到今日之事會被傳的這麼遠的晏文朝半死不活的被攙著回了宮,倒在龍床上,越想越不對勁。
這春耕節的打開方式是不是錯了,不然照著這個運動量,他們全大昱的官員豈不是立春之後都要殘廢兩日。
恰好此時前幾日說是回自己星球探親的係統回來了。
“統兒,你們那裡有關於大昱春耕節的記載嘛?”
小光球有些激動的晃蕩了兩圈。
“當然有,咳咳咳,念給你聽啊,前輩們是怎麼說的,帝攜妃子諸臣,祭青帝,耕田勞作,以感天恩。”
“不過前輩們都說你那些祖宗們大多都是象征性的鋤了兩下就走了,然後就去踏青,聚餐……”
晏文朝想著今日見到的大陣仗,愣在了原地。
那是象征性乾點活的樣子嗎?!
為什麼沒人和他提啊!
“統兒,你一定是在騙我吧——”
“親,我騙你乾嘛啊?”
晏文朝皺著眉頭翻起了君珩曾經遞給自己的大頭書。
立春前兩日老師都再三囑咐,說雖有禮部官員教導,但他自己還是要把這書好好看看。
但自己犯了懶,忽悠老師說自己早就把裡麵的東西背熟了。
如今第一次翻開,發現關於春耕節的記載上寫了一行小字。
“陛下若覺耕地勞累,三兩下即可,先輩皆是如此。”
想來是老師覺得這話說出來頗有些不合規製且有辱斯文,便偷偷給自己注釋在了書上,還反複叮囑自己去看。
然後自己……
造了大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