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這大清早的是要做什麼？”

“我從今日起要去學堂，吾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學堂，算起來你也到開蒙的年紀了。”燕丹說道。

這倒是正合了姬明月的意。

姬明月乖順地點了點頭：“嗯，都聽兄長的。”

燕丹沒想到自家妹妹這麼好說話，彆家的可都是哭著喊著不去學堂，他還想好了諸多措辭，卻沒料到一句也沒用上。

燕丹把勸說的話吞了回去，改口說道：“清晨露重，多披件外衣，莫著涼了。”

“兄長也是。”

“我在外麵等你。”燕丹起身離開，並貼心關上了房門。

姬明月微不可見地歎了一口氣，命人來為自己梳洗。

丫頭柳枝是從小就跟著她的，她年歲尚小，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自己做，因此這回她來趙國，還特地把柳枝也帶過來。

“王姬想要穿哪件衣服？”柳枝問道。

姬明月瞥了瞥柳枝手上的衣服，說道：“他國之地，不必招搖，素淨些就好。”

“諾。”

姬明月著一身青藍交領襦裙，上作不規則雲紋繡，旁加深色寬緣，貴而不外露，既彰顯了身份又不張揚。

燕丹和姬明月用過早膳後便趕去了學堂。戰國時期的質子，並不像後世所想像當中那般艱難，若是兩國關係尚可，一切都好說。因此讀書識字，結交權貴，在一定程度都是默許的。這個學堂，便是專為在趙國為質的貴族公子們提供學習的場所。

“積微堂……”姬明月在心裡默念，這學堂的名字倒很雅致。

燕丹見姬明月對著門匾上的三個大字發呆，好心為姬明月解釋道：“積微，月不勝日，時不勝月，歲不勝時。這便是積微堂的由來。”

“多謝兄長指點。”姬明月甜甜一笑。

燕丹說道：“進去吧。”

積微堂並不是很大，除了有平時休息的地方和上課的地方，還有一處小院子，種了不少觀賞植物。

燕丹和姬明月前去拜見夫子。

夫子約莫五十上下，不苟言笑，看起來頗有些嚴厲。來人身份雖說是王公貴族，可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尚未經過風雨的孩童。在他身邊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看上去就像是個年輕版的夫子，大概是跟在夫子身邊久了，正所謂近朱者赤嘛。

“怎麼還有個女娃兒？”夫子挑眉問道。

燕丹作揖道：“舍妹明月，年歲尚小還未開蒙，望得夫子教誨。”

“積微堂從未收過女弟子。”夫子捋了捋胡須。

燕丹說道：“夫子何不開一個先例？”

“夫子放心，我定不會給夫子添麻煩。”姬明月也說道。

“夫子，積微堂向來海納百川，王姬誠心求學，夫子不如就收了王姬。當年孔夫子桃李滿天下，現今夫子廣納弟子，豈不也是樁美事？”少年勸說道。

在兩人的軟磨硬泡下，夫子鬆了口，勉強答應了，又交代了許多積微堂的規矩，二人表示記下了。

“謹遵教誨。”燕丹和姬明月齊聲說道。

“子陽，帶他們二人下去吧。”夫子重新拿起案桌上的竹簡，搖哉晃哉地唱起了之乎者也。

那位叫子陽的少年領著姬明月和燕丹出了夫子休憩的房門，說道：“我叫子陽，是楚國人，拜在夫子門下已有十年。平日替夫子負責弟子的日常和課業，若在這積微堂遇到什麼事，你們隻管尋我就是。”

“多謝子陽師兄剛才為我說話。”姬明月真心感謝道。

“都是同門，不必客氣。”子陽說道，“我先帶二位去領課上用的竹簡，再給你們安排座位。”

領竹簡的屋子很是乾淨整潔，一卷一卷的竹簡排放整齊有序，像極了現世的大學圖書館。

燕丹作為兄長，非常自覺地拿過姬明月手裡的那份竹簡，姬明月當然也樂得偷懶。

得子陽指點，燕丹和姬明月朝著平時下課休憩的地方走去，卻在途中聽到了打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