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火入魔(1 / 2)

“聽說十多年前,山上還住了個神仙道人,怎麼沒有動靜啊 不會是死了吧"

"噓!小聲點兒說,什麼死了,這是大不敬!再說他老人家修道至少是幾百年了吧,那裡是死了,那是身歸混沌,魂歸千古,身為塵埃,而且啊,說不定啊,白老爺根本不是仙逝,那叫立地成仙!”

那人眼睛瞪著,結結巴巴地道“真…真的啊?哎呦哎呦,瞧我這張臭嘴……”

“可不!他那徒弟也是個不孝徒,養了他這麼多年也沒風風光光大辦一場,悄悄咪咪的就給葬了,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對麵人連忙附和,如此來來回回不是聊隔壁的瑣事,便是聊天南海北不知從哪來的秘聞

不多時,聲音漸漸遠了

兩人的身影順著青石板,逆著光消失在路的儘頭……

看不見兩人時,先前藏匿著身形的白輕舟,慢慢顯了身,隻是平靜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暗自愣神。

白輕舟自然知道師父對自己恩重如山,這份恩情,便是千年萬年也還不清

他低垂著眼眸,眼底神情變換莫測。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他又何嘗不想給師父風風光光辦一場。可惜現在的自己似乎配不上師父一生清白正氣……

白輕舟手掌上纏繞著幾捋黑氣,沿著手指不斷的蜿蜒前行,勢要把整個手鋪滿。眼底不自然流露出的猩紅一閃而過

白輕舟淡定的在前襟翻出一副黑手套,自顧自帶上,不知道手套上印了什麼陣法,黑氣這才像是遇見貓的老鼠,奮力逃竄,最後鑽進白輕舟丹田處。

師父臨走前,白輕舟跪在他榻邊,渾身僵硬至極,他能感受到手裡握著的手腕,是多麼冰冷。

躺在榻上的那人 ,渾身冒著輕微白氣,氣息時隱時現,深淺不一,就像是骨架上強行掛上了一副皮肉,眼窩深深凹下去,帶著病態的臘黃,臉頰上分布著密密麻麻的斑

他眼珠轉了轉,再鬆弛的眼皮下,明顯的烙出輪廓來,像是實在沒有力氣,顫顫巍巍睜了許久才勉強把眼皮掀開

他如今的狀態,說出一句話都是煎熬,再活一分一秒都是酷刑!

他開了口,嘶啞的聲音瞬間灌入白輕舟的耳朵“輕舟…切記,勿練極!”

語畢,留下一陣衣物的摩擦聲,便不再動一次,白輕舟至始至終不曾抬起頭,不知是他不願麵對還是不敢麵對

他輕輕放下師父的手,替他腋好被子,整理著麵上散著的幾捋淩亂的頭發,簡單的擦了擦身體

離開屋舍前,白輕舟轉了身,深深看了一眼師父,他知道現在榻上的人估計已經壽終正寢了。

隻是瞬間,或許是外麵的天與屋裡的氣氛反差過於明顯,剛才極力壓抑下的情緒,那股衝動,現在卻像水傾瀉而出。在心口壓著,壓著他的脊背。

他狠狠盯著師父,眼眶發紅,全身顫抖著,有些劍拔弩張

衝著師父大吼“不是說你不是普通人!你能長生不老嗎!”

說完他好似用儘了全身力氣,跌坐下來,黑白兩種顏色的靈力在他石海裡亂竄,漂浮不定,彼此交纏,彼此衝擊著!有不死不休之勢!

白輕舟掙紮的站起身,半眯著眼睛,單手扶額,一把扶住門框才穩住身形

又忍不住悶哼一聲,腳步一頓,丹田快要爆開了,兩種靈氣的爭鬥,把他的識海攪的天翻地覆,白氣越越卷越弱,不多時,黑氣占領了整個識海,暴力吞噬著白輕舟體內僅剩的絲絲白氣

再然後,黑色的邪氣包裹著他衝天而起………

後來,他找回了些神誌,他在山下找了個宅子

沉重的木門一經關上,就再也沒有開過…

白輕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久久不動

一柱香後,他收了身子,轉身朝青山走去

這麼多年了,他才終於從古跡中找到些蛛絲馬跡,明明一生救人無數,攢的功德數都數不清,卻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究竟是什麼引得天道將其抹殺,難道就隻是白輕舟天生命犯孤星,連師父也離他而去,想想就覺得諷刺,什麼命煞孤星,不過是天上那群神仙的說辭罷了

白輕舟譏笑一聲,漫步在青石台階上,沿途摸著山上的一草一木

白輕舟眼裡含笑

仔細算算,已經有十幾年沒有人踏上青山了吧

忽然,白輕舟的目光定在一棵樹上,看起來,他已經快不行了,枝乾像是縮了水,與周圍的鬱鬱蔥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明明已經春天,樹枝上卻絲毫不見綠色,如此以來,更為顯眼

白輕舟半闔上眼,腦海裡那些碎片似的記憶,又翻卷出來,他低聲道“這棵樹………”

北齊境內,青山

石板鋪的整齊,不過曆經了幾十年的風吹日曬,早就被腐蝕磨損。白雲在頭上飄著好不愜意,今天太陽弱了些,像是大發慈悲,收斂自己身上了熱,給了底下的人喘息一陣。

白輕舟一身白袍,係條藍色發帶,身子纖瘦,頗有些清冷之感。此時斜靠在一棵柳樹上,樹上的紋路硌的他後背生疼,白輕舟背手輕揉了一把,緩解了些許疼痛之後,重新抬手架在額頭上。“這樣的天氣可是少見。”聲音很淺。

周圍隻有陣陣鳥鳴,不刺耳,山腳的喧囂絲毫傳不到山上來,此時這裡倒是有了幾分世外桃源的意境。

風不安分,吹著旁邊的柳條,白輕舟順手抓住一條,揪下一片葉子,捏在手裡揉,指腹貼在葉麵,能感受到上麵細密的紋路,白輕舟低頭整觀察著這葉子最突出的幾條葉脈。

周圍寂靜無聲,白輕舟懶羊羊靠在樹上,

但隻是頃刻間,白輕舟倚著的那棵柳樹突然毫無征兆的振動起來!連帶著倚在樹乾上的白輕舟,差點沒驚呼出聲!

什麼東西!?

他轉頭仔細瞧著,霎時間一股蠻橫氣流自上而下衝撞樹乾,樹乾振動,搖下幾片葉子來。白輕舟差點被轟到地上去。

“啊斯”白輕舟發出一聲悶哼

……更疼了

要不是此等天氣著實難得,他才不會出來受這此等罪。

白輕舟皺著眉,不用猜便知道是誰,此等惡作劇把戲,隻有他那個師父願意做

白輕舟伸手撲身上的塵土,把寬大的袖子捋下來,蓋住他勁瘦的胳膊,又一番整理,至少這白袍現在穿的還算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