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失去大部分重量的漁網墜依舊不輕,在放進口袋的那一刹瞬間將江月的褲腿拽得筆直,好在江月係了褲帶才不至於發生褲子掉落的喜劇。
江月在等生火期間,用家裡的繡花針將水泡挑破,忍著疼痛將水擠乾淨後,她頭也不抬地伸手摸向桌麵先前準備好的布料,卻意外地摸到了與記憶裡不同的手感。
她奇怪地抬頭,隻見許識正眼巴巴地坐在對麵看著她,手上還拿著剪刀和被剪爛的真絲襯衫,大有要再剪一次的趨勢。
江月麵露驚愕:“先說好,我可賠不起。”
許識眉頭微蹙,不滿道:“也沒要你賠。”說著又是哢哢幾刀剪下幾塊布條放到桌麵,催促道:“你快包紮呀,不然細菌感染了怎麼辦?”
江月拗不過許識,無奈地用他那一摸就順滑到不行的布料進行包紮,效果意外的不錯,不但不難受還有股冰冰涼涼的觸感,很是舒服。
包紮完,江月起身就要去給鍋爐加火然後做飯,許識卻是先一步坐到鍋爐前的小馬紮上,一臉理所當然道:“我是來變形的,這些本來就該我做。”
江月掃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攝影師,好心提醒道:“江龍在家可不做這些,你確定要做?”
許識沒有說話,隻是坐在小馬紮上一副天塌下來我也不會動的堅定模樣。
江月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今天第幾次拿他沒辦法,無奈地教導幾句,轉過身就要去洗菜,許識見狀連忙出聲製止:“放著,讓我來。”
背著許識的江月被他這一聲驚喝嚇得一哆嗦,轉過身無可奈何道:“那我能乾什麼?”
許識指了指自己旁邊的空地,義正言辭道:“站我旁邊,教我。”
江月認命地上前,隻是燒火煮飯階段,許識做得還算順利,直到開始準備炒菜。
光是許識切菜就看得江月心驚肉跳,不是將土豆切得過大,就是切得太薄以至於差點切到手,炒菜就更是不用說了,水還沒燒乾許識就要往裡倒油,好在在江月的阻止下隻倒了一點點,才不至於出現油滴四濺的悲慘畫麵。
一頓尋常的晚飯硬生生做到了太陽落山,江月一秒都沒敢耽擱,端著新出爐的飯菜就給正在住院的江母和以陪護之名逃避乾活的江父送去。
到達診所後,江月不等江母江父開始動筷,借著天色已晚直接跑路。果不其然,剛出診所門口就聽見後麵遙遙傳來的江父咒罵的聲音。
回到家,夜色已深,江家屋內一片暗沉,江月本以為許識已經睡下,可沒想到當她躡聲躡腳推開門時,燈光立即亮起來,隻見穿著睡衣的許識正可憐巴巴地站在燈開關旁,見自己看向他,立即撒嬌道:“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但你說家裡電費貴,我就沒敢開燈。”
江月臉上不自覺地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要笑什麼,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有人等自己回家,又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有人連她自己都記不住的抱怨就牢記於心。
許識見江月突然麵露笑容,還以為對方是在嘲笑自己現在不修邊幅的模樣,好麵子的他當即生氣地躺到床上蓋好被子,悶聲道:“我本來還想和你一起吃飯的,既然你這麼開心,自己一個人吃吧。”
看著桌上賣相慘淡的炒菜,江月試探地問向許識:“你做完自己嘗了嗎?”
許識翻了個身以示回應,看樣子多半是沒嘗,江月隻好作罷,硬著頭皮動起筷子,隻一口她就覺得自己的味蕾在爆炸,頭皮在顫抖,為什麼!明明是她看著一步一步做出來的菜,為什麼會這麼難以形容!又鹹又齁還有點苦,簡直是可以令人銘記一生的味道。
連一口都不想再多嘗的江月當即就要吐掉,餘光卻不經意間瞥到了許識那假裝不在意卻聚精會神的偷窺眼神,她痛苦得將嘴裡的土豆整塊咽下,然後對許識露出一個強撐的笑容,鼓勵道:“你簡直就是做飯的天才,明天……”
江月話還沒說完,許識就激動得側過身,衝著她開心道:“明天還由我來做。”
江月嘴角的笑意凝固,語氣僵硬地推辭:“那倒也不必,我去送飯的時候順便讓診所的醫生看過了,不耽誤工作。”
許識表情肉眼可見的失落,冷冷哦了一聲後躺回床上,翻過身背對著江月,顯然一副“我生氣了,快來哄我”的模樣。
對此江月保持緘默,雖然她是很喜歡許識,但她更心疼自己的小命,她可不想連大山都沒出去就在這裡被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