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後到達江家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照進了大門大開的江家屋內。
江月望著裡麵的滿地狼藉,下意識將許識拽到身後,以保護者的姿態先一步進去查看情況。
在確認三間屋子裡都沒江父的身影後她才敢去叫等在門口的許識進來。
聽見江月的呼喚,許識並未立刻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將攝影師的視線完全擋住,然後從口袋裡掏出那張他已經銘記於心的驗傷報告遞給江月:“你在醫院時掉了東西,還給你。”
江月看著他手中熟悉的紙張,表情難得地有些慌張,小心試探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許識麵不改色:“知道,你的驗傷報告。”說完還嫌不夠,貼心地強調道:“2003年7月3日的。”
江月張口就欲解釋,卻被許識強硬地打斷:“你是故意的吧?”
江月強裝鎮定:“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許識一腳踏進屋內,然後將背後的大門落上門栓,在攝影師焦急的拍門聲中,邊取自己身上的收聲話筒邊向江月逼近。
江月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一時有些陌生,直到對方抬手,她下意識地閉眼。再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背靠著牆完全被許識籠罩在懷抱中。
而耳邊是許識輕柔卻清晰的聲音:“你以搬核桃為由把我引走,然後自己一個人去挑釁你那愛家暴的父親,最後再算準我推門的時間,讓攝影機錄下你爸家暴的畫麵。”
“這不是故意,這是完整的計劃。”許識說完憐惜地將江月鬢間紛亂的發絲彆到耳後,然後適可而止地退開。
終於搞清楚狀況的江月抬起好不容易擠出眼淚的雙眼,楚楚可憐地指責道:“我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這樣想我?”
許識並不買賬,甚至更直白地剖露出江月的目的:“從第一天開始,你就想利用有攝影師跟拍的我來揭露你爸的暴行,所以你才會對我那麼好,因為如果我不願意你跟著我,那麼你的計劃根本實施不了。”
江月見裝可憐無效,自暴自棄地對著許識挑釁道:“是啊,所以你要去揭發我嗎?”
“沒有。”許識彆過臉,不想看見對自己冷笑的江月,悶聲道:“能幫助到你,我很高興。”
許識的聲音太小,完全被門外節目組砸門的聲音掩蓋,江月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江家年久失修倒下的門打斷。
節目組的人一湧而進,眾人看著紅著眼像被欺負過的江月和站在她麵前不過兩步遠的許識,腦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兩個字,完蛋。
許識被節目組強行帶上車前對著江月說了最後一句話:“再見。”然後頭也不回地從江月身旁擦肩而過。
江月難過的表情被一旁的女工作人員誤解,連忙噓聲安慰道:“你放心,接下來你都不會看到他了,後麵的拍攝我們都會在學校進行。”
導演見江月還是悶悶不樂,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補救道:“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想搭咱們的車去鎮上嗎?去鎮上一定要錢對不對。”
說著從錢包裡取出十幾張紅百鈔塞到江月手中,嘴上還討好道:“這些錢你收著,就當今天的事什麼都沒發生過。”說完也不管錢被江月丟到了地上,睜著眼瞎說道:“你收了我就當你答應了哈!”
見載著許識的麵包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江月終於開口:“錢我不收,今天的事情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許識什麼都沒發生,希望你們不要對許識有任何不好的誤會。”
導演這就納悶了,疑惑道:“那許識為什麼要關門啊?你為什麼又哭了?”
女工作人員恍然大悟,對著導演瘋狂暗示:“兩個年紀相近的少年少女在一個屋子住久了,難免擦出點…那什麼火花嘛。”
導演心領神會地長哦一聲,示意女工作人員帶著江月離開,自己則蹲下來在地上撿錢。
如願坐上了去鎮上的車,江月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心裡像是空了一塊似的。
在她的計劃中,今天她要帶許識去看鎮上最出名的鮮花展,然後給他戴上最粉嫩的花環取笑他。
可當她一個人站在百花齊放的鮮花市場時,隻覺得好難過。
她難過得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