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識眼中的晦澀不明,江月一怔。
兔子今天不是很開心嗎?現在為什麼這麼生氣?
左良看著對視的二人隻感覺如坐針氈啊。
他不該坐在這裡,他應該在桌底。
得不到回複的許識再次低聲問道:“我有打擾到你們嗎?”
說著自顧自地坐到江月的對麵,一副打擾了最好的樣子。
江月這才反應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地答:“沒有,我們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
左良附和地點頭,用亮晶晶的狗狗眼崇拜地望向江月,好奇道:“學姐,剛才你為什麼說《逐弈》不是你的巔峰之作,難道你還開發過其他的遊戲嗎?可是我看網上沒有相關資料啊。”
左良口中的《逐弈》是目前國民度最高的遊戲,也是讓江月當初的小工作室搖身一變成為上市公司的重要動力。
江月答話間似笑非笑地看著許識,意有所指道:“我的巔峰之作是個養成遊戲,養一隻——彆扭到極點一碰就碎的兔子。”
許識感覺有煙花轟地一下在腦中炸開,原來江月一直都知道。
回想起以前自己的騷操作,許識從臉蛋一直燒到脖頸,如果周圍的溫度足夠低,怕不是要能看見他頭頂的熱氣。
他用低到幾不可聞的聲音不服氣地反駁道:“哪有一碰就碎。”
古怪的氣氛在許識和江月之間流轉,摸不著頭腦的左良天真道:“那有機會我可以見識一下嗎?”
許識聞言如臨大敵,兩隻耳朵高高豎起,江月好笑地看著他,然後拒絕道:“大概不行,因為這是隻寫給一個人的遊戲。”
左良失落地垂下頭,直播間的網友們也很失落。
「什麼遊戲,我好想知道啊!!!」
「沒有人注意到,江月和許識都怪怪的嗎?」
「對對對,就跟對密碼似的,好奇地我撓心肝!!!」
……
幾人尷尬的氛圍被夏柔呼喚就餐的聲音打破。
左良看著桌上賣相極佳的海鮮粥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邊盛邊誇道:“夏柔,你的廚藝可真好,早上那鍋海鮮粥我都沒吃兩口就被搶光了。”
說完左良用瓷勺舀了一口送進嘴裡,在夏柔緊張的眼神中,他奇怪地砸砸嘴:“這味道跟你早上做得好像不太一樣,晚上的有點腥。”
王怡幸災樂禍地看著夏柔,她早知道早上的粥不是她做的,但為了看她出醜,特地拉著所有人起哄讓她再做一次海鮮粥。
夏柔抬起透亮的眼露出初生小鹿般無辜的眼神反問道:“左良,你在說什麼,我今天早上沒有做早餐呀,我還以為是你們做的呢。”
王怡見狀不滿地質問道:“那上午和剛才大家誇你的時候為什麼不否認?”
王怡的氣勢顯得有些咄人,夏柔瑟縮地低下頭,可憐兮兮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們在說我…”
王怡氣急,高聲道:“下午左良提醒江月廚房有粥的時候還特地點了你的名字!”
說著王怡還轉頭看向江月尋求肯定,江月麵不改色地將手中的海鮮粥送入口中。
在平靜的表麵下,江月的頭皮已經炸開,好腥好難吃但為了禮貌不能吐。
江月吞咽的空隙,夏柔抓住機會解釋道:“我當時被嚇到了,根本沒有聽到左良在說什麼。”
坐在夏柔旁邊的柏舟適時地附和道:“我證明,當時夏柔嚇得都快哭了。”
柏舟被美色所惑,直播間的網友們卻有著雪亮的眼睛。
「這個夏柔好白蓮花啊,彆人誇她就不說話,一被揭穿就不認。」
「臣附議。」
「她搶誰都行啊,為什麼要搶我女鵝的!可惡!」
…………
江月無意參與這場鬨劇,柔和地笑道:“早上的粥是我提前熬的,大家能喜歡我很開心,夏柔幫我處理了後續,我也很開心,希望大家不要再糾結這件事,難得有個周末不是嗎?”
眾人見狀隻好紛紛作罷,江月因為胃口不好,隨意吃了點沙拉後便起身回到房間。
一直默默關注江月的許識注意到她的小貓進食,在大家陸陸續續都回房間後,重新進入廚房下了碗海鮮麵。
他端著麵,小心翼翼地來到江月的房門前,抬手欲敲門,卻被裡麵的談話聲打斷。
房間內,江月正不耐煩地敷衍著電話那頭自己的合夥人兼損友:“就算許識跟葉倩進賓館呆了一下午,我也不相信他兩能有什麼關係,你不用瞎操心了。”
但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並不相信,甚至還敏銳地察覺到江月話音裡藏在深處的顫抖,怒其不爭地罵道:“要哥說你就直接甩給許識一億,他能拒絕嗎?用得著這麼低三下四地上個破綜藝?還是說你錢都用到公益裡不夠?哥給你補上行了吧!聽哥的,咱不受這個鳥氣!”
江月都被氣笑了,不自覺地提高音量反駁道:“你真以為我想來這個破綜藝?我這不是想著給咱們公司的直播係統做個免費代言嗎?你就說現在公司有沒有娛樂圈的人在和你們接洽吧!”
至於私心,她承認有億點,隻有億點點。
彆墅的房間隔音效果尚可,將江月的前一句儘數攔住,但後一句卻是一句不落地傳到了許識的耳朵了。
許識不由得想起以前在樂山的學校裡,他和老校長還就江月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好生吵了一番。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好像是說江月會變成一個利益熏心的大奸商,他看人可真準。
思忖間,口袋手機的震動將他喚醒,他放下停滯在空中敲門的手,掏出手機。
來自客服:晚安。
許識盯著屏幕突然就笑了起來,眼淚無聲地砸在屏幕上。
江月在打電話,那這條消息是誰發的?
他以為自己在對方心裡至少是有一星半點的位置,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他自作多情了。
許識垂頭用衣袖斂去眼角的淚水,假裝沒事人般回到一樓,將碗中的麵儘數倒到廚餘垃圾袋裡。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垃圾袋裡的麵條,好似在看自己那一文不值的真心。
另一邊,江月好不容易將損友安撫住,掛斷電話後她打開房門左右張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剛剛門口似乎有人來過。
在查探無果後她重新關上房門,隻有地上兩滴不易惹人注意的水漬證明她的錯覺不是錯覺。
因為損友的電話,江月又一次失眠了。
這一次,她沒能在白天補覺,因為節目的集合鈴再次響起。
她意識模糊間隨便套了身家居服便欲出門,但在看到床頭被摸到包漿的貔貅時,她去而複返,將其揣進了口袋裡。
腦袋不清楚的她直到跟著大部隊的步伐來到海邊,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是要下海?
隨著男女嘉賓紛紛脫去防曬衫,隻留下全副武裝的江月和許識格格不入。
節目組似是早有準備般指著海邊在太陽傘下的兩張沙灘椅道:“不想參加遊戲的嘉賓也可以在海邊觀看大家娛樂。”
江月看著節目組討好的笑臉就知道自己那損友估計還是打電話給節目組進行了“友好”的交流。
她從善如流地抬起腳步往沙灘椅走去,在路過許識時特地小聲提醒道:“我有話想和你談談。”
許識垂在腿側的手指輕微地顫了顫,腳卻像長在了原地一般。
他想去,但去了以後又能怎樣?是再一次接受江月的調戲嗎?
他應該清楚地知道,江月不喜歡自己,連道歉都可能隻是一個戲弄自己的借口。
他就是個白癡,一個圍著江月打轉招招手就會搖尾乞憐的白癡。
但最後,他還是來到了江月的麵前。
因為他是白癡。
江月看著一臉萎靡的許識好奇道:“你昨晚也沒睡好嗎?”
不應該啊,兔子可是早早就和自己說了晚安。
許識無力地掀起眼皮,看著眼前遼闊無際的大海,輕聲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江月順著他的視線往海麵看去,笑著分享道:“你還記得當初樂山那個被你說不可能成為景點的大湖嗎?現在已經被盤點進國內十大最美湖泊之一了。”
許識沒吭聲,他記得,當然記得。
那可是自己誤終生的起點。
直播間看過《變形記》的老粉也紛紛感慨。
「俗話說得好,要想富先修路,樂山的路可都是女鵝一點一點砸錢蓋起來的啊!」
「女鵝真的好棒,做慈善的錢不眨眼地捐,身上衣服穿得都還是地攤貨。」
「我還記得他兩以前還打過堵,誰不敢下水誰是小狗呢。」
「我也記得我也記得,江月下水了,許識沒下去,許識是小狗。」
…………
沒等到許識的回話,江月直奔主題,從口袋裡掏出小貔貅送到許識眼前,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期許道:“這個是你當初撿到的雷擊木,我按照你的要求雕成了貔貅,但雕刻費用你還沒給我。雖然你這些年來暗戳戳給我打了不少錢,但那些錢都隻能算你給我公司的投資,我會把它們折算成我公司的股票送給你,雕刻費用我要的不多,隻要你答應……”
江月話未說完就被許識突如其來地粗魯動作打斷,他一把抓起江月手心裡的貔貅狠狠丟到海裡,然後一個浪花打來,徹底消失不見。
江月錯愕地看向許識,卻對上了一雙冷若寒霜的眼。
隻聽對方用絕情的聲音說道:“我想你最好把那些錢當成雕刻費用,這樣你我以後再不相欠,以後也不用再見。”
直播間的彈幕消失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數量。
「這個貔恘不是江月以前直播雕刻說不送人的那個嗎!!!」
「我也記得!當時有個土豪出價三十多萬江月都沒賣!!!」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大哥!你知不知道現在訊空科技的股票有多值錢!!不要送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