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測心思 虛假的友情(1 / 2)

道家總是講求自然,尤其是道魔大戰如火如荼的這些年,沒人住的院落早已頹敗,枝橫草蔓。

玄鳴濤與紫荊衣有說有笑,挽手並肩而行,再踏上臨風道,那曾經熟悉非常的新道子院,如今也是荒無人煙。

上一次招收新弟子已是四年前,道魔開戰後,招新的工作也擱置下來。今年大戰結束之後,再過兩年又是招生之期,想必玄宗也能如地脈之氣一樣,慢慢恢複往日盛景吧。

荒煙蔓草之中,隻獨立一樹繁華,淡然悠遠不與它枝糾纏,自顧長成亭亭玉立的姿態。

“當年我離開新道子院的前夜,埋下一顆月華種子,十年後,想不到已繁花如蓋矣。”

他們倆撥開半人高的葦草,來到月華樹下不禁感慨。

“新道子院,真是久遠的記憶。吾自拜師,也就隻有十年前來探望過一次受傷沉重的你,之後再未曾涉足。”

紫荊衣略帶感懷,羽扇翻覆之間,打掃出樹下一片乾淨之地,毫不介懷地拂衣坐上月華樹暴露在土外的粗壯樹根。

“此地清靜,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酒興。戰事吃緊,好酒也不能錯過酒期,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玄鳴濤笑著卷起袍袖,不顧形象地蹲下來,抽出明玥劍作鏟,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挖開樹根下的泥土。

“做什麼?”紫荊衣已將葫蘆取出,術法一化,一個變五個,都滿滿當當裝著新酒。

回頭卻見玄鳴濤像孩童一樣在挖樹根土玩?

“這是我的寶藏。”玄鳴濤神秘兮兮地笑道,“十年前你送我的,我舍不得喝,就埋在月華種子邊上,現在種子長成大樹,酒也應該可以喝了。”

“吾怎不記得送了什麼酒?”

“唉呀,好友竟然忘記了,真教吾痛心!”玄鳴濤玩笑道,“十年前你的釀酒技術還沒那麼純熟,那壇酒又酸又澀。”

挖了許久終於見到點壇邊,玄鳴濤乾脆棄劍徒手挖泥:“沉澱了十年,不知味道如何。”

“嗯——酒香純正,還帶著月華樹汁的清甘。”玄鳴濤迫不及待地揭封嘗了一口,“十年陳釀果真沒白費,就像我們,荊衣好友,來,快嘗嘗我們的友情|滋味如何。”

“友情嗎……?”

紫荊衣眼神複雜地接過泥壇,以他一向愛乾淨的習慣,此回居然沒仔細地先擦拭壇口,而是直接舉壇豪飲。酒味果如玄鳴濤所言甘醇厚重,並無像其他|毒|蟲所釀的藥酒一般衝鼻辣喉。

這真是友情的滋味嗎?從辛辣酸澀到醇正酣暢,不過短短十年,真能改變如斯?

見紫荊衣稍顯落寞地品著泥壇酒,玄鳴濤隨意拍了拍手中土,將就著全抹在自己的白褲腿上,彆臟了這身裘袍才是。他也挑了條樹根落座,對著紫荊衣排開的五個酒壺點兵點將。

“人生五毒,貪嗔癡疑慢,想不到你竟然真的釀出來了,這種極品的發明真是人類創舉。”

“先說好,飲五毒有風險,你敢試嗎?”紫荊衣放下酒壇,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他對自己的酒信心十足。

“哈,五毒,五毒,不過名字而已,難道我還怕你真將我毒死不成。”玄鳴濤毫不設防地朗聲笑道,“還是說酒|性|太烈會一壺倒?”

“名曰五毒,便是試驗人性,你隻有飲到自己尚未祛除的那一種屬性,才能品出一生難忘的酒味。”紫荊衣介紹說,“你已滅心魔,就不知五毒是否也去除了。”

“我嘛,應該是沒。首先這一點癡就沒救了。一生難忘,是有多難忘?”

玄鳴濤滿不在乎地率先取過癡酒,隻微入一小口,瞬間麻痹了舌感,辛辣直下食管,灼得五臟六腑如烈火焚燒,硬是逼出一身熱汗淋漓,這簡直比二鍋頭還衝!

“哈哈哈,還真是無藥可救。”紫荊衣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看好戲似的竟覺十分有趣,還俯身過去抬著手給玄鳴濤搖扇降溫,“怎樣,是否達到一生難忘的程度了?”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玄鳴濤努力壓下後勁,舌頭都辣得捋不直了。

“萬蛇蛇膽所濾,可破萬毒呢,多飲一些解解你的癡毒。”紫荊衣忍住笑意慫恿道,“莫辜負吾之傑作啊。”

“我再嘗嘗其他的,夠勁者,今日全部飲下,也算給好友捧場。”

趁著未醉,玄鳴濤掃視一遍剩下的葫蘆,選了一隻寫著貪字的酒壺。

“嘖,畢竟我是人嘛,貪念是人根深蒂固的|欲|望,我現在位處代理宗主,離正位一步之遙,更不可能儘公無私了。”

玄鳴濤毫無保留地坦言,一邊揭開酒壺塞口,內中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卻故作衝鼻地馬上移開酒壺。深吸一口氣,貌似壯膽地嘗了一口貪酒,酒味竟是純正清爽……

但下一秒,玄鳴濤又似被貪酒影響,精神出現一陣恍惚。

“你知道嗎?其實我對宗主位寄望已久。”三口貪酒下肚,玄鳴濤撐著額頭對眼神已見深邃的紫荊衣傾訴,“師尊最器重的是蒼和赭杉軍,就算不是他們,我前麵還有一個金鎏影。”

說到這裡,玄鳴濤不可控地仰頭再灌貪酒。甘醇的酒味,帶著最迷惑的後勁。

“所以我不得不答應師尊,答應他與蒼一同開陣,這樣,擁有雙尊之力的我,才是玄宗的最強者。”

玄鳴濤突然抬頭,眼神迷離地看向紫荊衣,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鎖緊眉頭,周身凝聚起明顯可感的憤恨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