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聲震天,魔影幢幢,魔界被封印後,剩餘回不去的魔類孤注一擲,拚儘最後一分力量欲吞噬道境最後兩名道者。
從玄宗雲台到黑暗道,不長不短,卻是步步陷危。墨塵音牢牢背著赭杉軍奮力揮劍,欲殺出一條血路,更殺儘心中悲憤。
“放下吾吧……吾傷勢過重,即將入魔,莫讓吾再拖累你了……”背後的赭杉軍虛弱地低喃,語氣中儘是心灰意冷的失意。
“說什麼傻話,赭杉,你可要撐住!”一路殺一路奔,墨塵音運起所有元功,黑暗道快到了,那卻是許多人遙不可及的生門。
照世明燈正在苦境這端為匆匆趕來的龍宿,白子墨和悟僧引路,道境那頭無人引導,墨塵音不管不顧,一頭紮進黑暗中。
追殺而來的魔兵鬼將也衝進了黑暗,無邊黑暗道,千古一人行,豈是輕易來去之地。闖入者頓時遭到黑暗道中各種不明生物襲擊,魔物死傷慘重,剩餘者隻好惶恐退出黑暗道。
墨塵音身處黑暗中不驚不懼,努力判斷周圍方位,憑著感覺小心翼翼挪動腳步。
就在此時,黑暗道的道境通口突然衝進耀眼浩光,堂皇穿越黑暗,連黑暗道的自然黑暗都無法遮掩其光芒,墨塵音抓住機會,追著光芒疾提身法。
但光速太快,一瞬而逝,又被包圍在黑暗之中動彈不得。
不知是否天無絕人之路,赭杉軍身上莫名泛出點點青色光球,繞著勉勵提著一口氣的赭杉軍打轉。黑暗無法吞噬那些光點,黑暗道中的其他生物也不敢靠近,在微弱的青光之下,他們倒也一路平安。
來到黑暗道中間段時,終於碰上了照世明燈——
……
從未嘗試過在林中急奔趕路的感覺,哪怕心急如焚,龍宿依然保持著最華麗無雙的姿態。白子墨與悟僧半路相遇,反被晚他們一刻多的龍宿追上。龍宿不識道境路徑,隻好與兩人同行,三人電光石火趕往黑暗道。
原本有照世明燈引路,通過黑暗道易如反掌。誰知來到中途,卻見前方光芒大作,千年黑暗吞噬一切光源的黑暗道居然被照得亮如白晝,道中蝙蝠蟲蠍紛紛驚走,場麵一時混亂非常。
眾人驚異之刻,龍宿突感腰間龍環發出異樣光華,正憂心地拿起觀視,前方光芒已衝到眼邊,穩穩停在龍宿身前不動了——
“莫失莫忘——!”
竟是玄鳴濤的另外半片龍環!那半塊紫玉還滴著血,玉中的玉髓變得渾濁,整體散發著熒熒紫光。
龍宿急忙伸手接住龍環刹那,光芒淡了,漸漸完全黯了下去。
“不可能!”
龍宿大喝一聲,拋下同行三人率先奔入黑暗之中。
照世明燈眾人心知不妙,追著龍宿急往支援。中途與墨塵音他們相遇,龍宿未做理睬,隻顧一意向前。
“墨師兄,你先帶奇首去苦境療傷,有機會我會去找你們!”白子墨也沒停下腳步。
“不用去了,道境應已空無一人,魔界與玄宗都被推入異空間了。”墨塵音哀傷地說
“那玄師弟呢?!”
眾人聞言腳步急停。
“唉,我們離開時,他正在承受天罰,不知最後生死。”墨塵音這麼一說,眾人反而還保留了一絲希望。
……
終於奔出黑暗道,入眼道境完全變了模樣,滿天紅雪中,山移水走,滄海桑田。還不到一日,人事全非……封雲山脈不見了,魔城地域不見了,靈脈也不見了,整個道境除了玄宗雲台和湛天峰,僅餘方寸之地。
白子墨和悟僧馬上投入四處翻尋屍體的工作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挖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到,哪怕他已不完整……
玄宗雲台,三麵峭壁現下變成四麵,成了真正的雲台孤崖。赦天神封遺留的神威仍圍繞著雲台四周,一層一層的氣壓讓普通人難以靠近。
似是心有所感,龍宿哪兒也不去,腳步直直接近雲台。手中握著的那半片滴血龍環,黯淡的光華在接近雲台時又開始散出光芒。
氣壓越來越沉重,龍宿運起雄厚根基,絲毫無懼縱身飛上雲台。接觸獻祭之地的刹那,他的靈識忽然不受控製,竟被神封遺留的幻象影響,讓龍宿也切切實實親身感受了一番玄鳴濤所經曆的一切。
驀然回神,不過幻象而已……
雲台上殘酷的痕跡被飄落的紅雪掩埋,依稀隻可見幾片殘留的紅色碎布,幾縷燒焦的白發。
這紅雪,是天降的色彩?還是他血染的豔色?
一轉身,驚見被天雷剖開焚毀一半的桃木琴,可歎是七絲雲綵水火不侵的琴弦,仍係著琴的一端,完好無損地躺在紅雪中。
莫非十年酒約終相負?
龍宿不言不語,冷清的眉眼是一貫的處變不驚,緊握在掌的龍環卻出賣了他的情緒。他蹲下身,取出一方紫絲繡鱗彩的手巾,將雲台上僅存的碎衣殘發仔細收好,拾起殘破的桃木琴抱在懷中,沉默地離開了雲台。
……
“四處皆不見師弟蹤影,我先去追上墨師兄,悟僧你呢?”
“玄者交代,聽從一頁書聖者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