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裡那隻虎王真恐怖呢,要不是有其他大俠相助,我們可能就沒命了,小師傅你為什麼會住在那種恐怖的森林裡?”
“我叫弦上玄啦,彆叫我小師傅,我看起來很小嗎?”
“哦豁,弦兄。你不小,隻是看起來比我年紀大。”
“呃……”弦上玄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步懷真看上去確實隻有二十剛出頭而已。“叫這麼生疏,雖然我是你的債主,但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不是嗎?”
“是是是,阿弦哥——”步懷真沒正經地歪頭笑道。
手中佛串猛地捏緊,弦上玄心裡發怵。好端端地捉弄步懷真乾嘛,雖然這隻是師尊的化體,但畢竟跟失憶的創世者不同,步懷真可是裡裡外外貨真價實的一頁書啊……阿彌陀佛,隻要步懷真不承認自己是一頁書,那就一起裝傻充愣死不認賬!
“咳咳,我也是為了追那隻黑蟲才進入的黑霧森林,本想躲在樹上守株待兔,想不到卻被你捕獲。”
“嗯嗯,這一定是奇妙的緣分。”步懷真意味深長地拖長音調,聽得弦上玄愈發心虛。
他們閒逛到市集中,剛想坐下喝杯早茶,遠遠看到三個熟悉的人往這邊走來。秦假仙手中還拿著什麼到處檢測,身後跟著業途靈和小蟑螂。
“哈囉,異佛,好巧。”秦假仙帶著小弟也過來蹭個座,“還有你這個嚼土豆的,你們兩個怎麼在一起喝茶?”
“大仔,是步懷真啦,不是嚼土豆,要有禮貌啦。”業途靈馬上糾正道,還恭敬地跟步懷真道歉。
“隨便啦。”秦假仙一點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怨歎說,“異佛啊,你知不知道誰是不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出世的人?這幾天我腿都走斷了,還是毫無線索。”
他托起羅盤遞給兩人看,這時羅盤指針突然疾走——
“哇哈!你!你你你……!”
“這……”弦上玄不好意思地壓了壓竹笠,儘量使自己的光頭不暴露出來以免太閃眼,“我不算是人呢,所以羅盤才有感應吧。”
“不是人?!”步懷真一臉驚恐地從凳子上躥起來,跳到秦假仙他們身後瑟瑟發抖。
“天下無奇不有,哪有需要這麼驚慌?我不是人,也可以是佛啊。”弦上玄戲謔挑眉,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這樣講好像也有道理。”步懷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重新坐回座位。
“原來是弦上玄,你跟靈心異佛的氣質差這麼多,我竟然會認錯,一定是這幾天找人太累了!”秦假仙失望地收起羅盤,“但是一般的妖鬼邪魔我都有試過,全部沒反應,為什麼隻有你有反應?”
“我有反應也沒用啊,你們要找的是活人,隻有活人才能開啟鬼樓,魂靈是沒用的。”
“唉,我實在煩惱,素還真被關在鬼樓這麼長時間了,開門的人也找不到。”
“前幾天我有遇到一個頭上長著一對可愛的狐狸耳的英俊小哥,看起來半人半狐,他還有狐狸尾呢。”步懷真突然插話道。
“銀狐!我早就想到他了!一定是他沒錯!”秦假仙高興地猛拍自己的腦門,“弦上玄啊,你複出都不通知一下眾人,一頁書跟素還真雙雙落難,現在正道群龍無首,都擠在天地門靠青陽子收留,他還把素續緣弄丟了,真是壞壞壞。你要是回去重整雲渡山,我老秦一定第一個挺你。”
“唉呀折煞吾也,現在的青陽子絕對是可以托付性命支持的領導者,有龍腦坐鎮,中原亂不了,你們要相信他。吾會在暗中幫助正道救回素還真,素續緣也會平安無事。”
“你這樣講我就安心多了,我們先去找銀狐。”
“請——”
……
“真是黑矸仔裝醬油,看不出阿弦哥你,竟然是隱藏的正道領導者。”秦假仙一夥剛走,步懷真馬上吹捧起來。
“彆褒,這樣你知道跟我一起走風險有多大了吧。想不到我穿得這麼樸素,還戴了竹笠,還是被同誌認出。”
“高人的光芒不是區區素衣竹笠能遮得住的,劣者自幼讀聖賢書,最慕英雄俠士,想不到有一天竟然真的可以見到正道高人,還跟高人並肩同行。”步懷真掩袖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激動地對空氣說,“父親,母親,我成功了,我終於在有生之年見到心中的偶像,一路走來二十多年,終於有了一點成績了!”
弦上玄極不雅觀地噴出一口茶,嗆得滿臉通紅咳嗽不已,連連擺手讓步懷真彆再往下說了,可步懷真陶醉在自己編造的故事中不可自拔。
這時,市集裡又出來一個人,目標很明確往他們這邊來。
“兩位兄台器宇軒昂,一看就是高深莫測的高人。”
來人一臉尖嘴猴腮的刻薄樣,動作雖然裝得很滑稽,仍掩不住刻意的心思,他自來熟地擠到步懷真身邊獻媚道:“閣下一定就是最近名動武林的神秘人物懷真,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閣下風采真是令人眩目。”
不待步懷真回答,弦上玄先不滿地冷橫一眼:“懷真也是你能叫的嗎?”
“這……奇怪,我什麼時候這麼有名?我自己怎麼不知道?請問這位兄台,你叫什麼名?”
那人裝腔作勢地甩了甩長袖,報名道:“在下,一字鑒史·百朝臣。”
“哦哦,百朝兄——”步懷真還沒來得及寒暄——
“煩死啦!”
無意周旋,弦上玄氣勁瞬發,整個茶攤都被掀了,百朝臣直接被轟出數十丈不見了蹤跡。
“冥界天嶽走狗,陰謀奸詭,涉世禍胎,不殺已是慈悲!”
“唉喲阿弦哥,生什麼氣呢,放輕鬆,放輕鬆,輕輕鬆鬆比較好過日啦。”步懷真忙拍拍弦上玄的肩安撫道。
“哼,百朝臣算什麼東西,懷真隻有我能叫,是不是?!”
“是啦是啦,大仔你講什麼都對,小弟跟定你了。”
“唔……”弦上玄一時語塞,“那……懷真,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繼續遊山玩水,走到哪裡玩到哪裡可好?”
“好啊,費用算你的。”
“沒問題。”
放下一小塊碎銀,書生和尚結伴離開市集,數百年來從沒有一刻,這兩人同行的腳步如此輕鬆自在。足下風光是無限,知交把臂正當時。
“青山見我喜可掬,我喜青山重盍簪——”弦上玄暢快吟道。
步懷真默契接詩:“莫怪相看能冷淡,交遊如此卻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