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岩十裡外,垂條楊柳,湖水粼粼,正是春日好風光,人心卻不似自然無瑕,暗藏的心思深埋在隱晦的籌謀中。
多年怨懟終於找到報仇機會,君楓白化身解龍形,戴著鬼麵具四處散播龍宿惡行。
血篁嵬坡對戰那晚,解龍形也藏身竹林暗處看清了整個過程。他見傲笑三人都認定殺手是魔龍祭天,擔心事情真相永遠沉埋,連夜找到獨夜人商議,讓獨夜人去通知劍子,自己趕去不解岩,準備向佛劍和盤托出,絕不允許龍宿繼續逍遙法外。
誰知還沒進入不解岩範圍,十裡外的湖邊已有一名佛者在等著他了。那名佛者氣色不佳,麵容蒼白,正坐在湖石上調息納氣。
是弦上玄——
見到佛劍之前先遇到弦上玄,也好,先將事情說給弦上玄知道也是必要,弦上玄昨夜被龍宿重傷,應是可以拉攏的力量。為了煽動更多正道人士審判龍宿。
解龍形沒有細想,毫無戒心地快步靠近弦上玄。
“嗯——鬼麵遮臉,你是解龍形?”弦上玄率先發問。
“是,大師——”
話語未竟,一刹愕然,解龍形麵具自中間裂開,一道絕殺指氣穿顱而過,竟是破甲尖峰七旋指,解龍形當場斃命!
他跪倒在弦上玄麵前,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至死都不知發生何事。
“唉,咳咳……”弦上玄劇烈咳嗽幾聲,揮手將解龍形屍體焚為灰燼。
“既想獲得諒解,卻反將他人推出去吸引仇恨,不過是惡犬反口的行為,並非贖罪。此舉更挑起中原紛亂,吾看你才是真正罪無可赦之人。回頭晚了,醒悟遲了,性命也就走到終點。吾之慈悲貧乏,隻用在於吾有益者身上,吾之餘地也有限,隻留給個彆吾願意救的人。於吾有害者殺,這才是正確的創世之道。”
原地打坐念了三輪往生咒,人雖然殺了,超度亡魂還是做和尚的本分,人死萬事休,一切都結束了。覺得事情已經解決完善的弦上玄,拾起一條長長的樹枝撐住身,勉強站起,樹枝頓地,將解龍形碎成兩半的鬼麵具也砸成灰粉,一點痕跡不留,這才緩緩離開。
悄然無聲,絲毫沒有驚動不解岩中的佛劍分說。
另一方麵,獨夜人中了龍宿離間之計,懷疑劍子與龍宿沆瀣一氣,加之解龍形的拜托,他上門試探劍子,但也被假消息誤導,將注意力轉向與此事毫無關係的魔龍祭天。
全靠秦假仙的情報,弦上玄才能了解解龍形近來動向,猜到他必定前來向佛劍道明情況。
秦假仙一行又跟著弄三平的布袋戲班子看最新的情報戲,今日市集戲攤前,卻吹來一陣腥風,一條佛影拖著漸趨無力的腳步慢行而來。
“哇!是我的師兄!”業途靈第一個發現弦上玄,大叫著馬上衝過來扶住傷勢沉重的弦上玄。
“是什麼人竟敢重傷我業途靈的師兄!業途靈要報仇,要開殺啦!”
“吾……咳咳咳……”
雖然換了一身深褐色的僧衣,仍擋不住快速惡化的傷口,衣袍又被染成半片血色。加之用儘全力使出破甲尖峰七旋指,經脈創傷更劇,弦上玄是撐著樹杖好不容易才找到秦假仙他們。
“吾有事……需要諸位幫忙……”
秦假仙眾人忙過來擔憂地問:“弦上玄呐,你可有要緊?什麼忙做你講。”
“吾被魔龍祭天所傷,此傷棘手,需要一種名叫楟竹的藥草才能治愈,勞煩好友替吾取回此藥,救吾一命……”
“啊好哇!這個魔龍祭天,真是可惡至極啊!楟竹在哪裡?我馬上帶老小去取!”
“在櫻雪山,桃源仙榭,楚華容楚公子處。”
“老小,我們趕緊出發!”
“且慢——”弦上玄再度咳出一大口鮮血,急得業途靈直打轉,“楚公子十分有個性,不可強取,務必好禮相待。”
“你放心,天下間就沒我老秦取不到的東西。”
“大仔,我想留下照顧小弦師兄!”
“好,那這樣業途靈就背弦上玄回雲渡山,蔭屍人跟我去取楟竹!”
業途靈雙手交叉根本背不起人,要虛弱無力的弦上玄自己掛在他背上也是一件難事。索性問弄三平借了一輛小推車,讓弦上玄躺在板車上,業途靈呼哧呼哧一刻不停,累得滿頭大汗,硬是將人拖回了雲渡山。
幸好傷勢徹底爆發前已經除掉禍患,傷重得動彈不得的弦上玄如今躺在禪房中,接受業途靈照顧倒是頗為安心。
小眠數刻,他在靈海中不停向靈心異佛賠罪道歉,損傷異佛的佛軀實在是不得已為之。異佛並非小氣之人,聽說是為了救人,甚至還答應幫弦上玄在昏迷的時候出來替他看護軀體,絕不使其他有心人見到身上劍痕。
櫻雪山本在北隅範圍,秦假仙竟遇到了前去求劍的傲笑紅塵,傲笑一聽說弦上玄傷情惡化,他不想欠人恩情,居然折道跟秦假仙一起去櫻雪山求藥。
中原這邊,解龍形莫名消失,引起獨夜人疑思,他本已被轉移注意追蹤魔龍祭天,但解龍形如同人間蒸發,原來與他約定會麵交換情報,人卻一直沒出現。
獨夜人將情況報與佛劍知曉,沒半天的功夫,劍子也知道了,他們兩位頂峰開始懷疑解龍形是否已被殺人滅口,如果真是這樣,那出現在血篁嵬坡上的中原叛龍就不可能是魔龍祭天了。
解龍形的存在隻對一個人最為不利,事情隻怕已向著他們最不願看到的方向發展。
以為殺了亂源就萬事大吉,弦上玄的想法竟與龍宿如出一轍,誰知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下,佛道先天雙雙光顧雲渡山,欲探查弦上玄身上劍痕,這是目前唯一能證實叛龍身份的證據。
禪榻之上,流血過多的弦上玄麵如死灰,仍硬撐著一口氣,瞪著倦意困怠的眼睛警戒著佛道兩人。
“佛友傷勢沉重,何不延醫診治?”佛劍以劍傷為題打破尷尬氣氛。
“吾略通岐黃,不如讓吾為你醫治?”劍子說著就要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