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上玄手微揚,要業途靈擋住兩人。
“不用麻煩,秦假仙已經為吾前往北隅求取楟竹,隻要順利取回,吾傷自能痊愈。”
“佛友,你該知曉中原叛龍的重要性,那是將整個天命推向滅絕希望世界的關鍵人物。”佛劍乾脆開門見山說明。
“是啊,那你們怎在雲渡山探望吾這個病人浪費時間,還不快去除掉魔龍祭天?”
“看來你還不知。”劍子也不走,好整以暇地拖了條木凳坐到弦上玄的榻邊,“解龍形人間蒸發,應該是被滅口了。”
“哦。”他們沒想到弦上玄聽到這個消息一點都不驚訝,反而大方承認,“他是吾所殺。”
佛道兩人一愣,對視一眼。
“真是你殺的?”劍子雖感疑惑,卻居然悄悄鬆了一口氣。
“自然。”弦上玄理所當然地說,“搬弄口舌之輩,與陰謀者一樣該死。”
“他並非必除之人,你又何必……”佛劍還想反駁幾句。
“中原需要平靜,需要安定,任何將會挑起風波的亂源都不該存在。”
劍子得到答案不欲再在解龍形之事上糾纏分說,直接切入主題:“個人觀點不同,選擇與做法也不同,但總算都是為了中原和平。因此我們想驗看你身上劍傷,確保魔龍祭天真為中原叛龍,也可了解他現在的功力到了何種進境。”
“抱歉,不行。”弦上玄態度強硬,話中有話,“許多事情無需探根究底,逼上極端對誰都沒好處,對中原大局更是毫無益處。吾已將紅塵劫這出戲的亂源鏟除,剩下要怎樣對付魔龍祭天是你們的工作。吾累了,師弟,送客。”
“大師,道長,請——”
被業途靈請出的劍子與佛劍前腳剛踏出禪房,實在挨不住傷痛的弦上玄後腳就昏了過去。
“業途靈,吾方才好像看見你的師兄昏過去了。”劍子悄悄拉了拉佛劍,兩人並未馬上離開,而是轉頭忽悠起業途靈來。
業途靈大驚失色馬上衝回禪房,見弦上玄真的昏過去以為他死了,伏倒在榻邊差點嚎啕大哭,被隨後趕來的劍子及時捂住了嘴,他與佛劍眼神一對,默契在心,佛劍攔住業途靈,劍子伸手欲解衲衣查探劍痕。
突然,昏迷中的人竟伸手牢牢扣住劍子手腕,弦上玄再度睜眼,開口卻說出了截然不同的溫和語氣:“阿彌陀佛,未經同意,擅解他人衣衫,仙長不可也。”
劍子滿臉尷尬地忙假咳幾聲,趕緊收手:“咳咳,吾忘了弦上玄與靈心異佛乃是一體雙魂,這位想必是靈心異佛。大師,劍子失禮了。”
“是大靈師兄!你們沒死太好了!”業途靈又恢複欣喜之態,居然告起狀來,“小弦師兄交待不讓彆人靠近榻邊,但是他們太厲害,業小靈打不過!”
“辛苦你了,小師弟。”靈心異佛雖然暫替弦上玄,但身軀畢竟是他自己的,身上之傷竟如此嚴重,連他也被疼得滲出滿頭的細汗。
“佛友,還望佛友深明大義,讓吾等驗看劍痕,不使陰謀得逞,不使蒼生蒙蔽。”佛劍素聞靈心異佛乃是得道高僧,想必比弦上玄更好溝通,又將利弊時事說一遍與靈心異佛分析。
異佛雖然答應了師弟絕不能展露劍痕,但他仰慕聖行者已久,今見佛劍風采,又事關蒼生。也許師弟之意,是不可將劍痕展露與陰謀者,但聖行者豈在此列,佛劍大師斷然有他的考量。
在佛劍和劍子輪番勸說下,靈心異佛還是讓他們查看了劍痕。即使過了兩日,這道劍傷不停擴散破壞,一點愈合的跡象都沒有,反而讓劍痕更加清晰明了。
似曾相識的劍痕,佛劍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劍子卻一下子鎖緊了眉頭。他們在雲渡山前山討論不出結果,決定一起前往疏樓西風找龍宿看劍。誰都不想懷疑龍宿,但劍痕是鐵證,魔龍祭天可以模仿武功形貌,卻無法從龍宿手中盜走配劍來殺人。
兩人一路無言,都在心中默默期盼絕不可是龍宿……
有生之年,從沒被人如此指著鼻子教訓過,龍宿氣得恨不能當場殺了弦上玄,可心中偏偏對那名佛者有莫名的寬容。然而不論寬容有多少,前日對質,梁子終究是結下了。
這件事如鯁在喉不殺不快,龍宿矛頭卻依舊對準傲笑紅塵,把對弦上玄的怒氣竟全數轉移到傲笑身上,還認為如果不是傲笑礙事,根本不可能出現這諸多變故。
再多說怎樣的重話苦勸,有些人不撞南牆總是不肯回頭。
劍子與佛劍拜訪疏樓西風要求檢查龍宿配劍時,龍宿思忖許是弦上玄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還是將他出賣。心中考量索性破罐破摔,既然弦上玄沒有替他將此事善後處理乾淨,就莫怪他將傲笑紅塵列為必殺對象。
珍珠覆裹的劍身瞧不出任何端倪,看在朋友麵上,兩人不好當場要求龍宿拆除珍珠,如此豈不是將龍宿列為頭號嫌疑犯,恐傷了朋友情誼。還是劍子機智,悄悄記下了這口劍的劍柄樣式,等他們離開疏樓西風,劍子馬上著手開始調查劍柄所呈現的線索。
兩人驗劍,此事一出,龍宿亦感態勢不妙,暗中聯絡魔龍祭天和闍城一脈的嗜血者,以條件交換取傲笑紅塵性命,也為自己留條後路。
魔龍祭天哪是任人擺弄之輩,他在台麵上擾亂武林,卻逢人就明裡暗裡透露他跟龍宿的合作關係,令佛劍劍子等人疑心更深。
當劍子帶著查出的辟商劍線索來到疏樓西風欲做最後試探時——
“劍子先生,主人不在疏樓西風,昨日已與擎先生以及雪芽前往道境祭友。”穆仙鳳如此阻攔說。
“哦?十年之期未至,龍宿今年怎的如此勤快遠赴道境?”
“這仙鳳不知情。也許,是教宗前輩要回來了。”
“什麼?你說的是,離世數百年的玄鳴濤?”
“仙鳳隻是猜測。主人吩咐仙鳳,若劍子先生前來,一定要好生招待,先生請入內奉茶。”
“既然龍宿不在,吾他日再訪。”
“恭送先生。”
劍子拂塵背身緩步離開,心忖:‘龍宿啊龍宿,是你的教宗要回來,還是你這位龍首為了掩人耳目,以此為借口。竟然遠遁道境?耐人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