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群俠或退隱或閉關,中原目前實際可用的戰力寥寥可數,佛劍劍子各有天命在身,這場亂局,究竟該如何撥亂反正。
……
破敗不堪的血篁嵬坡,今日殺意再燃,子夜時分,冰冷冷的嗜血者氣息隨風吹亂一地平靜。紫衣儒者搖扇在前,黑衣道袍的少年跟隨在後,正是已經變成嗜血者的龍宿和雪芽。
雪芽被龍宿改換裝扮,穿著玄鳴濤第一次入苦境時所著的,尺寸小了數分,但一模一樣的玄色鶴紋道袍,腦後白發挽成散仙髻,一支珍珠銀簪彆於其上。失去任何情緒,一心隻遵主人命令,雪芽如行屍走肉一般緊跟著龍宿。
西蒙要龍宿從九幽處取回邪帝武學,好讓邪之子更上一層樓,龍宿一路上都在盤算,雖然同為嗜血者,但王者隻能有一位,邪之子的力量日漸強大,自己絕不能一直屈居其下,也許……
一招叩門,塵揚沙走中,九幽果然現身。昔日有仇,近日有怨,九幽未發一語,提掌便攻,邪流排山倒海而來,卻見龍宿搖著扇一派從容不迫,身後緊隨的雪芽已瞬移到他身前,隻一揚袖,便為他擋下九幽猛烈一掌。
“九幽,吾無意與汝興戰。”一掌下馬威,龍宿籌碼在手,底氣十足。
“冷言熱諷,口舌省下,直說來意,否則離開!”如果隻有龍宿一人,九幽自然無懼,但方才交掌,另外一名少年根基深不見底,九幽心有戒備不敢莽撞。
“快人快語,交出邪帝武學,雙方罷手,若是不從,死劫臨頭。”龍宿扇一擺,雪芽馬上蓄勢待發,目光緊緊盯住九幽隨時準備動手。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龍宿舍高貴之尊,屈就嗜血者,現在這臣服邪之子的儒門龍首,不過爾爾乎。”九幽諷笑道,“架子擺這麼大,真是可笑。”
“不死之身總是劃算。”龍宿眼底慍怒漸起,“看看汝,因為畏懼傲笑紅塵的清算,而讓自己變成這般又老又醜的模樣,真是可歎可悲。”
“哼!你以為動手就能從我這兒奪走邪帝武學?癡人做夢,回去告訴邪之子,要邪帝武學,讓他親自來見我。”
“邪之子貴人事忙,豈是你這老嫗說見就見。既然汝不合作,那隻好——”
龍宿一搖扇,雪芽即刻如箭般射|了出去,九幽頓陷苦戰,對付根基比自己深厚數倍的敵手已是應接不暇,一旁龍宿更虎視眈眈觀視戰局。
西蒙要培養邪之子,他疏樓龍宿也有自己的神兵。雪芽根基比初出茅廬的邪之子更高數倍,隻是如今還是普通的嗜血者,比不上邪之子的王者之身。
雪芽雖是不懂如何運氣,但嗜血體質的即時修複功能,能讓經脈被衝擊的創傷在須臾之間恢複。他的身手欠缺磨練,邪帝武學在交予邪之子之前,不妨先抄錄一份令雪芽練之,正可彌補不足。
謀算未休,龍宿眼中得意之色愈發暴露。
那廂九幽被龐大氣功攻擊得進退無門,不得已以身法遊走避開雪芽的掌氣,如此也導致九幽力氣流失加速,很快敗勢畢露。
對戰中,龍宿也發現一件怪事,明明是深夜時分,雪芽身上竟冒出許多白煙,那是普通嗜血者照射日光之後才會出現的情況,更有一股隱隱的佛氣滲透出來,令雪芽運功多有窒礙。
拖延無益,思忖不如速戰速決,龍宿剛準備插手戰局儘快解決九幽,天外忽來一道磅礴浪潮氣勁,似鯨吼三千,怒海掀濤,轟隆震散對局。暗夜中,羽衣謫仙踏風而來飄然降塵——
“一舉鯨濤快哉風,世浪翻袖中。古今誰人堪伯仲?千秋雪,半夕蝶夢。”
“擎海潮?!”
恐生意外之變,龍宿急急出手攔住擎海潮,一邊給雪芽下命令儘快奪取邪帝武學。
擎海潮依照弦上玄信中所示前來血篁嵬坡,本為堵截龍宿帶回愛子,並無意多做糾纏,但龍宿既然執迷不悟,也怪不得他還手回敬。
忽來援手爭取一瞬之隙,九幽借機欲逃,怎奈嗜血者的獵殺感最為敏銳,不達任務不罷休的雪芽又瞬間挪位封鎖生門。雪芽接到龍宿命令,露出尖爪獠牙的嗜血相,殺|性|凶|性|更烈,身上的白煙也越冒越多,但他毫不在意自身變化,一心一意隻為達成主人之令。
分心瞥見愛子變成如此模樣,擎海潮驚愕分神,不小心被龍宿一劍傷及肩胛,翻掌將龍宿猛得擊開,發現龍宿傷勢竟在眨眼愈合,不死不傷,正是最難纏的嗜血者體質。擎海潮如臨霹靂殛頂,當下方寸大亂,舍龍宿直轉雪芽那方戰場,讚掌襄助九幽先製住凶惡難馴的雪芽。
以為雪芽還是那個五感全無的孩子,無法以聲音將他喚回,擎海潮以保下九幽為先,不讓雪芽手中染血。
龍宿馬上加入戰圈,原本還擔心雪芽見到他的義父會顧念舊情,想不到嗜血化之後,雪芽已完全喪失過往一切記憶印象,除了主人,他的世界一片空白。龍宿固然滿意這種現象,可擎海潮在此,總歸礙手礙腳麻煩一件。
毫不留情,全無保留的雪芽如嗜血殺神,配合龍宿的攻勢,將擎海潮和九幽打得幾無還手之力。
血篁嵬坡一片愁雲慘淡,在絕對力量麵前,沒有絲毫生機可言,援兵也救不了九幽的性命。凋零的風中燭,終究滅了火芯,辟商刺穿九幽心臟,倒落塵埃之前,邪帝武學被龍宿順利取出。
“雪芽,東西到手,放過擎海潮吧,他畢竟是汝的義父。就放他回去告知中原那班人,宣揚我們的強不可摧,哈哈哈哈——”龍宿囂狂冷笑數聲。
命令既下,雪芽即刻收手退回龍宿身邊,俯首帖耳地跟隨主人離開。
受創不輕的擎海潮傷痛,心更痛,眼睜睜看著愛子再次跟著陰謀家離開,可恨自己無法阻止,誰都救不了。
日漸破曉,晨曦清冷的陽光絲絲縷縷透過雲層,返回血龍湖的兩人還在林中漫步,龍宿貼心地化出一把朱紅的油紙傘遞給雪芽,教他撐著擋住陽光。
“朱傘,也是濤濤最喜歡的物件。”龍宿低聲自言自語,隨即又恢複成野心家的算計嘴臉,“嗯——我們兩人聯手果真所向披靡,等汝練完邪帝武學,吾再為汝籌謀更強的嗜血體質,西蒙與邪之子也無所可懼。”
跟在身後的雪芽對龍宿愈發囂張的氣焰毫無反應,他身上蟄伏的佛氣越來越炙熱,似隱隱壓製著嗜血邪氣。血脈中原始的嗜血渴望無法抑製,他喪失對所有食物的興趣,隻想飲血,隻有血,才能將這份灼燒感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