闍城王城大殿之中,敗戰而歸的西蒙又惱又恨,偌大的闍城,竟隻剩他兩人。反觀龍宿倒是搖扇鎮定,雖然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但仍未失了理智,審慎地梳理失敗原因,分析當下己方力量與利益對比。
“兩回皆落人圈套,為何他們總能算準我們的行動時機?”西蒙也很快冷靜下來,就算闍城隻剩他一人,隻要邪之子沒事,嗜血者的未來依舊一片坦途。
“吾聽聞弦上玄素有洞察天機之能,必是他幫助鎏法天宮排兵布陣,我們方才慘虧。”龍宿思索一番沉吟道,“我們現在應即刻再返閻浮提洞,殺他個措手不及,或有奇效。”
“哦?隻我們兩人?第一次也失敗了不是嗎?”
“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見吾方損失慘重,必然以為我們不敢貿然行事,定料想不到我們會反其道而行連夜再襲。機會稍縱即逝,西蒙,汝下決定吧。”
“言之有理,好,調息片刻,殺回鎏法天宮。這次,務必奪下邪兵衛!”
……
又是靜悄悄的氣氛,第三次,西蒙和龍宿謹慎非常,匿形藏蹤潛進閻浮提洞。動手之前先仔細勘察了一番周圍兵力埋伏,此回鎏法天宮果真沒有任何防備,除了這三名已被洞徹陣法關竅的佛世尊,閻浮提洞宛如空城。
“哈哈哈,能洞察機先又如何,邪兵衛你們終究還是保不住。”龍宿得意大笑,一邊發出信號通知邪之子前來。
那廂西蒙已抓緊時間入陣牽製,有了前回經驗,這次以一敵三也是遊刃有餘,畢竟他是闍城一脈有史以來最強的闍皇,確實讓三位佛世尊深覺此魔難纏。
一旁時刻準備掠陣的龍宿鷹眼緊盯戰局,一邊小心戒備著洞外動靜。不多時,熟悉的古塵劍氣就飛了進來,龍宿瀟灑避開,攔住前來助陣的劍子仙跡。
劍子一副匆匆趕來的著急樣,其實他早在龍宿兩人入洞前就已經埋伏許久,心中大歎龍宿糊塗如斯,竟真被弦上玄料中會夤夜再來投機取巧。
惋惜不停,劍招也不停,昔日好友二次對戰,根基武功不相上下的兩人誰也鬥不過誰,隻能勉強牽製住對方。龍宿雖然失劍,但劍子並無殺他之意,劍招留情三分,何況領到的任務也隻是裝模作樣牽製即可。
對手是龍宿,齊名的三教頂峰不是吹出來的,這裝模作樣說得輕巧,劍子默默吐槽弦上玄的用詞,手中揮劍不敢大意,還是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以免一不留神反被龍宿所傷。
兩方都被牽製,現在隻要鎏法天宮再來援手,恐怕又要功虧一簣,可喜的是下一名進來的人是他們所期盼的邪之子。
閻浮提洞的打鬥聲這麼響,卻好像沒有驚動鎏法天宮半分,整個天宮仿佛陷入沉眠般安靜。所有人都在往閻浮提洞望,卻沒有一個人靠近。
“悉曇無量,天時到了,吾去也。”
“悉曇無量——”
眾人集體雙手合十,口念佛號恭送佛子,梵刹伽藍在弦上玄,佛劍,擎海潮,蜀道行等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堅定走向閻浮提洞。
“邪兵衛即將重現人間,聖行者的無間天命也將隨之開啟,佛劍大師,你也辛苦了。”目送佛子離開的背影,弦上玄突然感慨地說。
“無間之路,吾行之無怨。”佛劍心中毫無波瀾,他與伽藍佛子一樣,做好了隨時犧牲自己的準備。
“唉,其實我們,誰又不是身在無間呢……”弦上玄輕歎道,取出一封計劃信交給佛劍,“吾與俠刀先回雲渡山進行下一步,佛劍大師,請你們照書而行。這幾日,佛子安危就要交給擎海潮前輩與鎏法天宮諸位保護了。”
“佛子於吾有恩,吾定不讓嗜血者傷他分毫。”一說起嗜血者,擎海潮深惡痛絕的神情毫不掩飾,要不是為了配合滅邪大局,恐怕傷一恢複他就要殺上闍城除掉龍宿。
任務分配完畢,所有人皆無異議,大家很快散開各自進行工作。
……
閻浮提洞中,以為得計的邪之子順利穿過佛世尊的三相法|輪大陣,剛想伸手碰觸佛像金身,梵刹伽藍也恰好到位,兩人竟是如約定一般同時碰到金身,同時墜入邪兵衛封印之中。
原來單獨的一個人並無法解開封印,初代佛子之身封印著至邪之氣,則必須同源的佛氣邪氣同時進入才能解開三十二個梵語符咒的秘文。這是邪之子料所未料的,也是伽藍佛子早就排好的策略。
果不其然,兩名年歲相當,修為相稱的佛邪童子同時解開了梵語秘符,邪兵衛一分為二分彆進入佛子與邪子體內。兩人被爆裂的封印陣法炸飛出去,外圍戰局及時停止,西蒙與劍子飛身各接住一人。
“到手了!退!”把方承邪兵衛一時氣衰的邪之子抱在懷中,西蒙喜悅之色躍上眉梢,毫不戀戰即刻撤離。
“劍子,可惜此回又沒分出勝負,隻能期待下回汝還有命與吾再戰了,哈哈哈——”龍宿狂傲地留下挑釁之語,也隨西蒙化光離開。
劍子白眉微皺忍下此氣,迅速背起伽藍佛子回鎏法天宮調息。
邪兵衛既失,三名佛世尊的宿命也算終結了,數百年的任務,終究還是沒能守住。三人意誌消沉,重塑初代佛子金身,自此封閉閻浮提洞再也未入世半步。
回闍城的路上邪之子已經緩過勁來,一到闍城,他隨即恢複嗜血王族的裝束,喜滋滋地向西蒙說邪兵衛的事。
“可惜還是落入梵刹伽藍的圈套,隻搶到一半。”
“無妨,梵刹伽藍想用自己的佛氣煉化邪兵衛,那是癡人做夢,除非他死,否則邪兵衛永遠不可能煉化。此回總算成功,先將這一半融合,這世上將再無人是你的對手,到時梵刹伽藍體內的另一半也會手到擒來。”西蒙悠閒地坐到王座上,變出三杯盛著鮮血的高腳杯分給龍宿和邪之子,三人舉杯慶祝。
“邪之子,這是邪帝武學,是吾自九幽處奪回的原本。”隔了這麼久,龍宿才把這本東西拿出來,不過西蒙父子並沒有懷疑他藏私。
“好,吾先下去融會貫通邪兵衛。”
邪之子離開,見嗜血族千年盼望的奇跡即將達成,西蒙感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連說話語氣都輕鬆不少:“這段空隙的時間,不如就先替你報失劍之仇,找北嵎王朝戲耍戲耍。”
報仇固然重要,但龍宿掩扇遮住的表情可沒這麼簡單。隻融合一半邪兵衛的邪之子就能天下無敵?若是根基遠超邪之子的雪芽得到呢?若是自己得到呢?
深沉的謀算在眼底跳動,龍宿微微闔眸,有一聲沒一聲地附和著西蒙欲安排自己的臥|底進入北嵎王朝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