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鳩槃又轉身注視著泥鏡,“若要人邪重出江湖,需為他解答三個問題。”
“哪三個問題?”
“其一,過去與未來,性命存在的意義。其二,佛與魔,殺與救的界限。其三,情起於心魔,當心魔吞噬己身時,如何保全情誼。”鳩槃出神地盯著泥鏡呆呆地說,“這就是吾為何枯坐在此思考的原因,想不出這三個問題的答案,無法幫吾友解脫,鳩槃此生不出泥鏡台。”
“嗯——蝴蝶君確實是將公孫月的金像搬去冰風嶺才得解封,這麼說回答不出這三個問題,一劍封禪也同樣不能離開冰風嶺?”
“然也。”
“吾記得雙邪乃是北嵎首屈一指的劍者,究竟為何會被這三個問題所困?”
鳩槃開始沉默了,他似乎有難言之隱。
弦上玄又道:“若貧僧能為你們解答這三個問題,你們是否能助中原正道一臂之力?”
“當真?”鳩槃眼中閃出期待的光芒,雖然變了性情,他依然還是如此天真純粹。
“出家人不打誑語。”弦上玄打誑語從不眨眼,還一臉正經嚴肅,“是不是能先告知吾問題的來龍去脈,吾好對症下藥。”
“好。”鳩槃忙起身行禮,介紹說:“數百年來,吾友一劍封禪總為一個仇人所困,找不到那名仇敵,他似乎就無法找到自己的未來。那名仇人叫做吞佛童子,為了消滅仇人,一劍封禪想儘所有辦法,可吞佛童子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偶爾會出現,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鳩槃搬出另一個蒲團請弦上玄入座,仔細說著後麵的故事。
“後來,一劍封禪遇到一名高人,那名高人稱他知曉吞佛童子的下落,並畫出吞佛形貌讓一劍封禪辨認。但他不肯相告,以三事約定,若一劍封禪無法想出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就不得離開冰風嶺。”
“難道一劍封禪就這麼乖乖留在冰風嶺思考人生?”
“他自然是不肯的。”鳩槃搖頭道,“一劍封禪曾多次離開冰風嶺挑戰那名高人,但每次都是铩羽而歸。數百年足有上千次,每次都是回答錯誤,一言不合就動手,但始終不曾戰勝。就連我們兩人聯手,也無法走出高人設下的劍陣。一來二去,一劍封禪不願再去做無用功,終於肯耐下心待在冰風嶺好好思考答案。其實吾知曉高人提出的這三個問題都是為他好,但見一劍封禪鬱鬱寡歡,吾又心有不忍,他是吾唯一的朋友,吾實在真想幫他消滅這層心魔。”
“能打敗雙邪,這名高人能為不凡也,不知是何名號,仙府何處?”
“他名叫沉染·雪非焉,居住在西北交界的聽瀑飛榭,自言出身於中原最清聖崇高之地六極天橋。”
六極天橋??弦上玄聞言眉頭一皺。
“他的實力高深莫測,尤其術法更是難窺其中奧秘,吾與一劍封禪不知慘虧多少次。”鳩槃無奈笑道,“不打不相識,倒也算得上緣分了,隻是我們每次給出的答案他都不滿意,直說我們膚淺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著實令人煩惱。”
聞所未聞的名字,除了六極天橋,毫無印象。
弦上玄保留心中疑惑,沉吟道:“這三個問題對你們來說也許困難,但對弦上玄來說卻非難事。佛友這就帶吾去見一劍封禪吧,吾當麵向他解答,他可以先去回答問題,若答案通過,再幫吾未遲。”
“如此甚好,多謝大師慈悲。”
鳩槃合十再謝,很快領弦上玄前往冰風嶺。有鳩槃作陪,想必冷得像塊冰似的一劍封禪不會反感陌生人。
冰風嶺真是地如其名,還未爬到山頂,刺骨的寒風已讓人瑟瑟發抖,飄雪倒是不大,隻有終年冷風吹凍萬物成冰。
“劍雪,你離開泥鏡台,還帶外人前來,是想出答案了嗎?”
口呼劍雪,一條清冷人影映入眼簾,褐發青顏,形容瘦削,身著裘毛,氣質凜然。
“一劍封禪,這位是弦上玄大師,他能解答我們的問題!”鳩槃興衝衝地說。
與一劍封禪又冷又沉的氣質相比,鳩槃真是單純得可愛。
看來鳩槃佛號是師父破戒僧所取,劍雪是他的朋友另外送給他的特彆稱呼。這麼說劍雪還是存在的,不過隻允許一劍封禪這麼叫他而已。
“阿彌陀佛,貧僧見禮。”弦上玄將禮數做足,管他一劍封禪有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
一劍封禪興致缺缺,正眼都沒看弦上玄一下,隻顧著跟鳩槃說話:“上山來看吾怎也不帶一壺酒?不能離開冰風嶺就算了,連酒都沒得喝,吾可不想跟你一樣做和尚。”
鳩槃愣了愣,轉身就走:“著急出門趕路忘了此事,吾馬上下山給你買。”
“算了算了。”一劍封禪無聊地把樹枝掰成一截一截,“過來坐,彆再回什麼泥鏡台了,在這陪吾一起思考,兩個人討論起來比較快。”
“你也可以隨吾回泥鏡台,就不用在此寒苦之地挨凍。”
“我不,你那裡佛氣太重,讓吾心煩。”
“咳咳,抱歉,打擾……”弦上玄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打斷雙邪談心。
“大師對不住,一劍封禪不太習慣見陌生人。”鳩槃代為還禮道,“大師不如將答案告知,好讓這家夥服氣。”
“好啊,但一劍封禪也須答應貧僧,答案通過之後,助中原正道出戰鄧九五。”
“一個問題一個條件。”一劍封禪冷冷說,“騙劍雪容易,騙吾難矣。中原人彆想占我們便宜。”
“放心,三個條件對貧僧來說已有富餘。”
“你倒是好自信。”
“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