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魂沉染 故人當麵互不識(1 / 2)

聽瀑飛榭竟無流水,隻有滿山冰雪覆蓋,長鬆掩境荒蕪寂寥,刺骨凍寒的環境比冰風嶺更甚。空中飛雪似無止休,稀稀疏疏落個不停,饒是功體深厚的弦上玄也不禁打了個哆嗦。

會將居所選在這種所在,這雪非焉的性格恐怕與一劍封禪也差不了多少吧,必是孤僻桀驁,難以溝通之輩。

雪山之外有特殊的護界術陣,奇異玄奧難窺門徑。對於六極天橋的了解僅限於天機畫麵中,早知道應該提前詢問素還真,他或許知道更多關於六極天橋的背景,又或許六醜廢人也同樣清楚吧,是自己來得太著急衝動了。

弦上玄並未擅作主張以武叩門,駐足山前靜思辦法。

“貧僧弦上玄,為雙邪之事拜訪聽瀑飛榭主人,望尊駕打開結界,現麵一見。”

麵對這種不知底細的高人,素還真一般都執禮恭謙,弦上玄則不然,他完全不肯軟化態度,不卑不亢地挺直腰板,略帶傲氣地等待內中傳音作答。

“弦上玄,中原名人,首屈一指的智者,若能解開吾特彆為你設置的封陣,吾就破例見見外人。”明明是溫和的聲音,由凜然的真氣傳出卻自帶一股威壓,令人捉摸不透雪非焉的心思。

“特彆為吾所設?”弦上玄眉頭微皺,“施主是料準弦上玄會前來嗎?”

“當然。聽瀑飛榭從未有過護界,吾也無需任何防護,此陣隻為試你能為,是否有資格插手雙邪之事。若你不能解破,奉勸你早日抽手,勿再乾涉天機。”

“看來貧僧是不得不破了。”

撩拂袈裟,佛珠輕甩,弦上玄運氣一探護界陣法,頓時身陷黑白空間,天地儘墨,毫無生機,此陣更有奪人生息之能,久處其間隻怕在不知不覺中流失生命力老化而死。

靜謐無邊,無端墨劍四麵而來,似水墨煙黛風雅瑰麗,招招卻要人性命,險之又險。

究竟是試探還是取命?弦上玄全神貫注不敢大意。

對術法一竅不通的人來說,此陣困難至極,但,誰說破陣一定是要覷破陣眼關竅呢?

接過數招,大致了解攻擊走向,弦上玄嘴角微揚,立定不動,提元納氣,雙掌翻袖,佛門至高武學應聲而出,隻六成的大梵聖掌,便將小小結界震碎。

水墨畫碎裂當下,雙腳重新落回漫天大雪的聽瀑飛榭,自幻陣逸散的佛氣彌漫整個山界,其中還摻雜著不少無法自主抑製的道氣。

“你——?!”

“吾破陣了。”弦上玄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袈裟,“破壞也是破,誰說一定要按照你的規矩解開。”

內中一陣無言,片刻才道:“請入內吧。”

“多謝。”

就在弦上玄大搖大擺地進入聽瀑飛榭時,此地主人還沒從剛才的山動地搖中緩過神來,雪非焉心中有惑,也迫不及待想見到弦上玄本人求證。

越往裡走,鬆枝越茂盛,總算有些生機,傳聞中的飛瀑,隻是懸掛在山壁之上一條被凍住的冰瀑,那麼聽瀑觀心,倒是有些禪意。

瀑邊巨大的枯鬆之下,一座小石亭中,背身而立一人,身著雪衣白裘,背負素色劍袋,手執一柄雪白拂塵,白發高冠,蕭疏軒舉,淡泊悠遠,自有一股出塵無爭之姿。

“沉染施主,貧僧見禮了。”

回過身,雪非焉不客氣地上下打量弦上玄,卻似一無所獲,冷清的聲音略顯失望:“如此破陣,有損中原首智之名。”

“非也,中原首智乃吾友清香白蓮素還真,貧僧不過方外之人,因不忍蒼生蒙塵,這才不得已涉入紅塵。”

“哦?那佛者因何還身帶道氣?據吾所知,你師承百世經綸一頁書,應是最正宗的釋門弟子。”

“其中牽涉諸多前塵往事,恕貧僧無法為施主細說從頭。”

“也是,交淺言深。”雪非焉又背過身去,恢複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冰冰模樣,“雙邪已回冰風嶺,你在吾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吾為雙邪而來,也為你而來。”弦上玄並不在意雪非焉的態度,顧自說道,“閣下今日護下雙邪,很快將名動武林,來日必定風波不斷。”

“不勞費心。”

“是。但貧僧想請教,施主所護,是劍邪,還是人邪呢?”

“雙邪對吾來說並無差彆。”

“當然有差,他兩人中必有一人是吞佛童子,施主一定是明白其中玄機,甚至非常清楚地了解到誰是真正的吞佛童子,因此才想護下另外一人。”

“現在的你才有些智者風範,也不枉能替一劍封禪解答困擾多時的問題。”

“沉染施主,你又顧左右而言他了。”

“人邪也好,劍邪也罷,雙邪存在世上一日,吾便護他們一日,此乃吾友臨終托付,如此你可明白了?”

“嗯——據吾所知,雙邪其一乃是一蓮托生上師耗儘畢生修為孕化而出的梵蓮,莫非沉染施主與一蓮托生上師原是故友?”

雪非焉沉默了幾秒,“你說是便是吧。”

“這……是吾失敬了……”弦上玄忙補禮稽首,但雪非焉仍無動於衷。

“吞佛童子之事隻會愈演愈烈,施主想保全之人,隻怕天意難違。”

“這是吾事,不勞操心。你無需將精力放在雙邪身上,吞佛童子是他們的劫數,也是吾之使命。”

“雖不知施主欲如何處理,但若有需要,弦上玄隨時歡迎施主前來雲渡山一同參詳。”

“若無他事,你可以離開了。”雪非焉不耐煩地下逐客令。

“耶,尚有一事,貧僧欲請教施主,聽聞施主出身六極天橋,未知是哪座天橋?”弦上玄意有所指地問。除了六極天橋,他不能斷定天數變化之後,斷極懸橋是否還存在。

“六極天橋,苦境至聖清高之地,非凡人能可踏足,你身為中原領導,竟然不知?”雪非焉微微側過臉,揚起眉毛不屑地說。

“莫非是昭穆尊橋主所創造的那座天橋?”

“然也。”雪非焉眼中露出崇敬之情,“昭穆尊橋主,尹秋君副橋主,吾輩修道者楷模也。”

“既然如此,施主為何離開六極天橋在外獨自修行?”

“與你一樣,為雙邪天機而來。”雪非焉諱莫如深地說,“哪日你修行圓滿,吾倒是能不吝領你前往六極天橋參拜橋主。”

“那貧僧就多謝了。”弦上玄敷衍地笑了笑,“中原事雜,容貧僧告辭,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