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緩,雪非焉不情不願地召喚斷極懸橋,踏上懸橋的那一刻,換上淡定從容的表情,將偽裝掩飾得|天|衣|無|縫。
……
湍急的江流衝刷著岸邊亂石,一如人心中雜思紛呈難以抽斷。水聲,心跳聲,默數著即將展開的無奈之戰,搖著羽毛扇的手略顯遲緩。
尹秋君獨自靜立岸邊,低頭注視著水中模糊的倒映,原來他早已麵目全非,還懷念什麼過往情誼呢。臉上扭曲的黥麵紋身,為了掩飾身份而全然改變的形貌,他是尹秋君,紫荊衣早就不複存在。
沿江行來一人,與當日所見一樣的黑袍黑帽,他居然真敢孤身前來赴約,是膽識過人,還是仍對舊友心存幻想?尹秋君默然無語。
“荊衣,吾依約前來,你是否想通吾前回與你所言之事?”麵對尹秋君,黑袍道者開口竟直呼其名,似乎一切偽裝在他麵前都是多餘。
尹秋君剛泛起些許同情,瞬間又被澆滅,隨即警惕之心蓋過所有,突然想到玄鳴濤素有觀想未來之能,莫非早已洞察他們兩人身份。千算萬算漏算此點,看來此回不能手軟,必須將他擒住。
“吾乃柳飄絮·尹秋君。”
“對彆人這麼說還可掩飾,但對吾,偽裝無用矣,金鎏影也來了嗎?”黑袍道者突然高聲試探道,“昭穆尊,公法庭之主,倒是威風八麵。”
周遭無人應聲,難道昭穆尊沒來?黑袍道者環顧四周略提戒心。
“你若想見昭穆尊,隨吾回斷極懸橋,尹秋君會為你引薦。”
“荊衣,看來你是選擇一錯到底了?”
“非也,是你看不清局勢。吾沒閒情與你在此抬杠,說什麼無中生有的故事,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是主動隨吾回去,二是吾請你回去。”
“若吾選三呢,三是你恢複本來麵目向吾道歉。”
“嗬,真可惜,沒有三這個選項。”
不及眨眼,羽扇已化為雲天劍刃刺麵而來,黑袍道者身法瞬挪,驚覺此回尹秋君毫無保留,劍鋒比上回更加銳利,卻劍劍避開要害,似要以武逼迫他就範。
白子墨近百年來雖然功力大增,但仍非金紫兩人對手,加之偽裝身份運功多有窒礙,越戰越落入下風,漸漸身上多處負傷。
尹秋君未有殺他之意,正是把握這點,白子墨才能硬撐過數時,不停尋找脫身機會。
然而,猝不及防,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道凶猛烈掌直中背心,白子墨氣海登時潰散,單膝跪地嘔出一大口鮮血,轉臉瞥見背後暗掌發招之人——
“金—鎏—影——!”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三個字,白子墨目眥欲裂,仇眼緊瞪昭穆尊。
“亡者就該永眠地獄,擅自爬回人間的亡魂,天地不容,讓吾再送你一程。”
冷漠的語氣說著最冷酷的言語,昭穆尊冷眼俯視跪倒在地的人,舉掌對準已身負重傷無力還手的黑袍道者。
一掌,隻要再一掌,一切前塵仇怨又將永埋黃土。
此恨無邊,竟毀於自己一時大意,白子墨心中痛悔,怨歎無力回天,勉強集結僅剩的元功欲做最後生死一搏。
突然,巨大雲天劍陣將白子墨整個人包裹其中,竟擋下了昭穆尊致命一掌。白子墨覷準時機拚死使出雲化術法,借著雲天劍陣隱遁而出。
“尹秋君!心軟壞事後患無窮!”昭穆尊怒氣衝衝地吼道。
“昭穆尊,誰準你殺他!吾說隻將他生擒軟禁,誰準你擅作主張?!”尹秋君也怒意熾盛。
“哼,人已經消失,打草驚邪,此事你要負全責,等他|日|後帶人回來殺你時,莫怪吾沒提醒你。”
“不勞你|操|煩!”
兩人不歡而散,誰都沒發現重傷的白子墨其實根本沒走遠,他依靠雲化術法躲入江中,待兩人離開才敢化出實體。
傷勢過重,神識難以久持,白子墨頹倒在江邊再也爬不起來,任江水衝刷著身上血跡,沉沉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