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泉邊 無心撩太致命了(1 / 2)

煙波碧翠,水霧嫋嫋,天際一道霓虹斜掛瀑上,陣陣花香沁人心脾,真是跳脫渾濁塵世的神仙穀。

弦上玄一行三人來到高不見邊的懸崖瀑布前,流水湍急飛落入湖,隆隆竟有雷鳴之聲。崖壁俱是崎嶇濕滑的青苔老石,普通人絕難登頂一訪位於懸崖瀑布頂端的煙霞居。

宵仰頭眺望,驚訝得張嘴說不出話,他功體喜水喜冰,見此景致心下歡喜,扭頭催弦上玄他們快一同來欣賞宏偉的自然奇觀。

瀑布邊停著一艘薄木小船,一棵蒼遒老樹下,一名頭挽雙簪,麵容可怖的老嫗正舉著木槳鍛煉身體,未簪起的灰白散發隨意披垂在肩,看起來十分不修邊幅。她對訪客視若無睹,任來人隨意研究登上煙霞居的辦法。

弦上玄三人易容改妝,看起來像是一家子祖孫三代。輩分最小的宵懂事地攙著他師父,但見弦上玄的扮相比那巫婆長相的老嫗年紀還大,邊走邊形象地哆嗦著雙手,顫顫巍巍仿佛一陣風就能把這老頭兒刮倒。

元元心也不輕鬆,他化妝成苦大仇深的中年人,跟在最後負責背包袱,雖然那包袱裡什麼都沒有,但他還是得做出一番行路遷徙的負重樣子。

“師父,我可以把瀑布凍住,我們就能踏冰飛上去。”宵躍躍欲試地潑了潑湖中水,近來他倒是開朗不少。

“在彆人的居所不可隨意造次,這是基本的禮貌。”元元心仗著他現在的易容臉做出一副嚴厲的表情,還真把宵寶嚇住。

“年紀大點果然更懂事些。”弦上玄扯著嗓子作老年音道,“吾等有求而來,不可壞了煙霞穀的規矩。”

“那邊有船,宵兒,你去問問那位老阿婆,可否借船一用,待回程時再原樣奉還。”

元元心接替宵的工作,過來攙著弦上玄,打發最小的去跟那個看起來長得十分傷眼的老巫婆打交道。

好在宵最是純良天真,對美醜根本沒有概念,他乖乖走到古樹邊,學著師父之前教過的禮節,有模有樣地給那老嫗做了個大禮長揖,請借木船。

“乖巧的娃兒,才惹人疼愛。”老嫗陰陽怪氣地說,“你們想上煙霞居做什麼呢?”

宵答不上來,迷茫地扭頭瞅了瞅師父。

站在不遠處的元元心答道:“我們欲尋煙霞穀之主商借凝碧宙救人。”

“哦——”老嫗拖著長調又怪聲怪氣地說,“據我所知,凝碧宙隻能用來保存屍體,救人?欺騙老婆婆我,可是沒有好果子吃。”

“我們沒有騙人。”宵單純地趕忙搖頭解釋,後方弦元兩人過來了。

“不上煙霞居也可,既在崖下遇見煙霞穀之主,算是少一趟攀頂的辛苦。”弦上玄淺笑道,“姑娘,老朽三人冒昧打擾,實在抱歉。”

“老先生太過客套,婆婆我一把年紀,還能被稱作姑娘,真是羞煞我也。”

老嫗撫了撫披肩的長發,抬手輕掩笑意,正麵看時,那張可怕的巫婆麵更加醜陋。

“凝碧宙所救者,是對亡者不甘不舍的生者。思念,傾慕,愛戀,依賴,一眼入心的情人生死相隔,最是痛苦難以自拔。”

“嗬,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情真愛,婆婆我最厭煩癡情人,你們回去吧。”

說著,那老嫗自己跳上了木船,一揮木槳自行逆流離去。

“這名老嫗也許年輕時曾受過感情創傷,所以特彆排斥彆人相愛?”元元心無語地挑了挑眉,“這副尊容,可以與吾們厝外七修的幾位媲美了。”

“好友你著相了。”弦上玄不認同地說,“稍後上了煙霞居,吾等需換回本來麵目以誠待人,現下在外界不能揭破偽裝,以免給此地主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隨便。但現在無舟楫渡水,如何上崖?”

“咳咳,宵兒乖,快來背你年邁的老師父飛上瀑布。”弦上玄招呼道,“身強力健的後生,就自己勞動筋骨吧。”

元元心無奈地看著一老一少飛縱入瀑,宵寶一臉的興奮雀躍,身法靈動如水生精靈一般,絕崖峭壁飛瀑湍急根本難不住他,不多時已在半山處。而弦上玄老神在在地還有心思指水裡的魚給宵寶看,說說笑笑好不愜意。有事弟子服其勞,這樣看來做師父真是件好買賣。

崖上景致全然不同崖下,嘈雜的瀑布隆聲居然幾不可聞,煙霧繚繞著一座白色的籬笆茅舍,安靜清幽,彆致典雅,處處種著形態各異的奇花異草,空氣中卻未聞自然花草芬芳,隻有甜絲絲的特殊香氣不斷鑽入鼻中。

三人剛入煙霞居,反應極靈敏的元元心立刻閉鎖七竅,可他來不及給另外兩人做暗示,宵已經無感無覺地吸入了大量毒煙,甜膩的氣味對孩童來說最是不可抵抗。再看弦上玄也未做任何防護,不過弦上玄有造化之鑰護身,不懼任何毒素,倒是不必擔心。

“師父,元阿叔,是糖,是糖做的。”

他們來到舍外,宵鬼使神差地被白色屋子吸引,居然舔了舔牆壁,回頭開心地對弦上玄他們說。

元元心現在捂著口鼻不能說話,急想上前將宵拉回,下一刻,房舍的門開了,老嫗迆迆踱出,斜眼輕眺手裡還拿著半塊磚瓦糖吃得正開心的宵,她斜倚著一棵粗樹樁坐了下來。

“就知曉你們不會善罷甘休,前後來了數次,都說要討凝碧宙,你們已是第三撥了。既然來到煙霞居,老規矩,能通過婆婆我的考驗,凝碧宙就能拿走。”

說著,老嫗取出一個小錦囊,隨手一撒,一袋子大大小小的晶瑩小礦玉散落在桌幾上。

“這就是凝碧宙。”

這裡至少有近百顆,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凝碧宙?

元元心和弦上玄對視一眼尚未做出決斷,另一邊已經開始毒發,渾身燒得發燙的宵想跳回瀑布吸收水能降溫,踉踉蹌蹌地胡衝亂撞,不小心撞倒了桌幾,近百顆的小礦玉撒了一地,他又忍不住嘗了一顆,甜滋滋實在很美味。

“不聽話又沒禮貌的孩子,就要承擔懲罰,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話音剛落,宵身上毒患更加嚴重,整個人蜷成一團在地上打滾,不過他終究孩童心性沒有任何邪心雜念,隻是燒得厲害,並無其他異狀。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是為師的吾未能儘責,不怪吾徒。”

說著,弦上玄大步進前半蹲身,取出造化之鑰掛在宵的脖子上,安慰地揉了揉徒兒的腦袋。

“吃一塹長一智,下回便知蜜裡納毒,綿中帶針,不可亂食也。”

造化之鑰離身,情毒四麵八方侵襲佛者法軀,弦上玄主動卸下易容偽裝,佛華耀眼一瞬,毒煙儘散,再複一身颯然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