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元魂共振!”墨塵音略顯焦急地說,“早知道吾就親自去送信了,現在不知道生們何時才能請來龍首,弦上玄也不知身在何方,若能早日齊聚眾人,便能早一日迎回小玄!”
蒼依舊站在石亭邊沒有靠近,默默觀察著雪芽的狀況。
反觀雲河聽墨塵音話意,心中大喜,四魂下落竟被玄宗之人親口曝出,與蒼相處多日,想不到蒼竟掌握一魂,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真是深藏不露,實難對付。
赭杉軍與疏樓龍宿又將魂片藏於何處呢?墨塵音所說的弦上玄不是早就死了?雲河心中仍有疑慮,暫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思。
“師兄們不如先將元魂引出,好讓大家瞧瞧是否與我們兩人都有所感應?”雲河貌似真誠地建議道。
赭杉軍沒有絲毫遲疑,當即取出青魂珠,引紫霞之濤劍氣喚醒珠中之靈,青色魂氣逸出青魂珠,在相對而立的兩名少年之間打轉,不一會兒便選擇了雪芽,兜兜繞繞鑽進雪芽眉心額印。
雲河心有不快,不動聲色地縮了縮眼,剛想采取點什麼措施,眼前的雪芽整個人變了模樣,不僅一下子長高了許多,滿麵猙獰的傷疤也不見了,一張半麵骷髏的人臉乍然出現眾人眼前,嚇得雲河倒退數步。
“這……這……”雲河結結巴巴地問,“蒼師兄,你之前說吾……吾也是這樣的半臉骷髏,所以你見吾時,一直是見到這種可怕的模樣?”
蒼垂眸輕歎:“是……”
“唉,這也是吾曆經百年無法清醒的噩夢。”赭杉軍牢牢扶著雪芽,眼中流露不可名狀的哀傷。
此時雪芽卻像突然複明似的,撐開僅存的一目,扭頭凝望著身邊的赭杉軍,他眼裡仿佛隻能瞧得見赭杉軍,血紅的獨目中忽地泛出些許透明的淚珠,惹得本就傷懷的赭杉軍更加痛心,也讓旁觀的兩位師兄惋歎悲傷。
‘此半魂本就該屬於吾!’
雲河眼中迸出一瞬的謀算,見青魂珠中之魂一直逗留雪芽之身,雲河馬上快步近前拉過雪芽的手,嚇得雪芽又想躲到赭杉軍身後。好不容易在赭杉軍的勸慰下,雪芽才勉強接受這又一名能聽見聲音的陌生人。
“都說天命所歸,我們這兩個完全不相識的人,到頭來竟是同一個人,真是緣分深厚。”雲河友善地笑著,目光緊鎖雪芽的眼睛,那仿如鏡麵的瞳孔中倒映出一道黑翼魔影。
赭墨兩人隻顧著傷心歎氣沒有留意,卻逃不過蒼的審視,但此刻雲河恰好背對著蒼,蒼隻見到雪芽眼中的魔影,不由對雪芽戒心更升,渾然不知那是雲河眸中倒影。
雪芽體內魔元受到本源靈識催化,魔氣倏然大漲壓過三尊道氣,轟地將麵前沒有功體的雲河震飛,雲河險險被震下崖去,跌落洶湧的怒海之中。
蒼眼疾手快迅速化光將人接住回到石亭,見雲河身上佛言枷鎖全部出現護繞周身,並未有絲毫被魔氣所擾才略感安心。
轉頭再見雪芽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縮成一團,而青魂珠中的魂氣不耐魔氣侵蝕,早已全數脫離雪芽身軀回到青魂珠中。
赭杉軍忙著淨化青魂珠上沾染的魔氣,一旁墨塵音想安撫雪芽,雪芽卻不讓任何人靠近,左右為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宏大魔氣充斥整座天波浩渺,內中大小道子都出來一觀究竟,墨塵音急將眾人打發走,以免大家見到雪芽的狀況,會對未來回歸的宗主產生誤會。
蒼觀察多時,發覺雪芽毫無自我控製魔元的意識,任由魔氣狂亂四溢,隻怕不多時將被魔氣所控丟失自我。
心中決定既下,蒼拂塵一揮手撚道印,果斷將雪芽困在伏魔印中,赭杉軍仍有不忍,但雪芽意識迷亂,若並合道魔雙元胡亂開殺,隻怕更加難以遏製,當下隻能選擇與蒼一同開啟周天陣鎮壓魔者。
雲河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躲在蒼身後,呆呆地坐在地上,心中卻起輕蔑笑意,思考打量著下步計劃。
周天陣中的雪芽懊惱地認為又被人騙了,原來這個赭杉軍也是壞人,這些能聽見聲音的人全部都是騙子。
雪芽無法抑製自己的魔氣,周天陣中時刻有天雷降落將雪芽固在陣心一點不得動彈。然而越是壓製,雪芽反抗之心越起,道魔雙元意外融合,排山倒海的功力生生將奇弦合招的周天陣撞破。
陣破刹那,怒山地界地脈隆動,怒海倒灌掀起萬丈濤瀾。混亂之際,雪芽趁隙欲走,卻不小心再入新陣。
為不使雪芽不受控地橫衝直撞,蒼迅疾無倫再布新陣將雪芽困在迷宮似的八卦陣中不得而出,以柔克剛化解雪芽澎湃掌力,任他雙元爆衝都無可奈何。
但此陣沒能維持多久,天動地搖中,一股不遜於奇弦雙道的氣功叩門而入,瑰麗的紫龍影劍氣直接擊碎了怒山陰陽鏡儀結界,怒海更起萬丈怒潮,海中另一人踏浪化形,禦鯨而至。
來者兩人有誌一同,齊齊出招,八卦新陣承受不住內外強招催逼登時碎裂,雪芽跌回現實空間,正好被擎海潮接住。
觸碰到熟悉的羽氅,雪芽繃了許久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撲進義父懷裡不肯鬆手,倒讓擎海潮怒意減了一半,心軟地拍了拍雪芽的頭,為愛子理了理雜亂的白發。
他與龍宿循著血跡找了許久,終於追到怒山附近,恰遇雪芽雙元爆衝,顧不得禮數打進門內,時間分毫不差。
“赭杉軍,墨塵音,這就是汝們玄宗的禮數嗎?”
龍宿翻扇怒問,轉頭卻瞥見亭邊的紫衣道者身後,坐著一名與雪芽一模一樣的少年,卻是麵容完好無損,那少年也好奇地正往他們這邊瞧。
龍宿暫緩質問,驚詫地忙提醒擎海潮一觀。
“抱歉……吾等未料事情變化如斯,實乃意外……”赭杉軍歉意十足的頷首道,“我們隻是擔憂雪芽心性狂亂之際,做出不可預知的禍事,因而想將雪芽困住,絕無傷他之意。”
“吾相信玄宗之人絕不會傷害你們的宗主,此回雪芽也有不對之處,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擎海潮本想發作,想立刻帶走雪芽,但瞧見石亭邊的少年,心中又有了不一樣的打算。他們與玄宗道者們一樣,都是盼著諸魂聚齊,天命者能可早日回歸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解釋開了,道者們終於了解雪芽所有的狀況,得知除了龍宿外,雪芽還有一位義父,想來前日雪芽在地上畫的那些亂糟糟的畫,都是關於他義父和龍宿的。
墨塵音提議既然龍首來到,不如與赭杉軍,蒼聯手一試,三份魂魄與雙體彙聚也許能夠成功。龍宿有些懷疑這個提議的可行性,但試試無妨,剛想去解龍環,聽到那邊的蒼說不必再試。
“魔元在身,將排斥所有魂魄回歸,也會排斥雙體合一,若想聚合眾魂,還須解除雪芽身上的魔元。”蒼說的在理,眾人便不再做無用功,都將貯魂之物收起。
“青魂珠方才意外受到魔氣侵襲,吾必須帶它回混沌岩池淨化,隻歎玄師弟回歸之期又要推遲了。”赭杉軍無奈道。
“吾已派翠山行等人出外打探翳流消息,相信不久便有收獲。待取得凝魄丹,方能融合散魂,急不得也。”
從頭至尾,蒼都立在遠處冷眼旁觀,既沒有著急試驗魂魄,也未提及任何關於自己掌握之魂的消息,連赭墨兩人也不知蒼將元魂藏於何處。
那莫名出現的不安預感,總需小心留神,蒼卻將這份小心關注錯了對象,渾身魔氣肆虐的雪芽竟成了雲河最好的護身符。
擎海潮與龍宿又問了雲河許多問題,關心他在玄宗生活如何,就差想將雲河一並帶回殘林留在自己眼皮底下保護。
雲河當然不可能離開天波浩渺,他裝出一副與雪芽相差無幾的膽怯無措,直往師兄們身後躲。
此次雖起意外風波,好在失落諸魂總算是下落清晰。
就在擎海潮他們帶雪芽離開後,雲河借口受到驚嚇想回道舍休息,避開師兄們,以靈識傳音通知魔界即刻進行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