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亭中三人正是龍宿師徒,隻有穆仙鳳手中一提燈籠勉強照明,黑乎乎拉得三人影子模糊不清。
他們仨黑燈瞎火的,在歸鶴亭裡彈琴?
玄鳴濤莫名抬頭望了望,今晚隻有淡淡一彎細眉弦月,總不會是師徒三人一起出來賞月吧?
邊走邊吹簫,來到亭外時,恰好一曲終了。龍宿閉目靜坐不動,仙鳳側身偷偷抹了抹淚花,默言歆則垂頭情緒低落。
看得玄鳴濤一頭霧水。
“三位好雅興?該不會是特地來迎吾的吧?”玄鳴濤輕鬆地玩笑說。
龍宿咂了咂嘴,直呼玄鳴濤不解風情。
“夜深露重,汝總算肯回來,鳳兒盼義父盼得望眼欲穿也。”龍宿舉扇遮起自己的半張臉,即使暗夜中玄鳴濤原本也瞧不清他期待的表情。
到底是誰望眼欲穿還不好說,在龍宿說這話的時候,仙鳳明顯偷瞟了她主人一眼。
玄鳴濤就坡下驢,十分識趣地向仙鳳賠笑道:“是吾不好,讓鳳兒久等了。”
鳳兒還沒開口,又聽龍宿輕哼一聲,責怪道:“鳳兒備了一桌美味佳肴,久待玄君不至,連吾也不能先行品嘗,吾三人饑腸轆轆許久,可惜時辰已過,隻能浪費鳳兒一番心意,明日再重新準備。”
“是鳳兒的錯,怠慢主人與義父,明日鳳兒定準備更上等的菜品奉與師長。”穆仙鳳很有眼力見地主動道歉。
玄鳴濤左右瞧了瞧那倆師徒,眼珠一轉有了壞主意,笑道:“也好,宵夜有害身體健康,夜深了,早些休息為妙。”
說著,玄鳴濤上前一步,正準備搶過仙鳳手中燈籠,驀地風中送來細微的妖鬼之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玄鳴濤手頓在半空,警惕地戒備起來。
“義父?”仙鳳試探地輕喚了聲。
玄鳴濤瞥了她一眼,當機立斷對龍宿說:“好友,夜風起了,你先送兩個小輩回去吧。”
龍宿亦察覺狀況:“疏樓西風距離不遠,鳳兒言歆兩人為伴,歸之無礙,吾留下陪玄君。”
“回去。”玄鳴濤語氣強硬地說,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緊盯龍宿的眼睛。
亭中氣氛略顯微妙,仙鳳暗中扯了扯龍宿的袖子,龍宿這才放軟態度妥協。
但臨走前又威脅道:“吾給汝半個時辰,過了今夜子時,汝若還不出現在疏樓西風——”
“怎樣?”玄鳴濤挑釁地問。
龍宿大喘氣地停頓了好一會兒:“那吾隻好勞動自己的雙腳,離開疏樓西風出去找汝。”
說罷,龍宿牽起鳳兒,招呼默言歆,三人一齊往疏樓西風走,留下玄鳴濤一個人無語忍笑。
不過接下來,就該麵對新對手了,玄鳴濤很快沉下臉,嚴肅地首先放出銀翎,通知在琉璃仙境大本營的同誌小心關注。
這股妖鬼之氣,盤點一圈,當前也隻有東瀛鬼夜母那夥了,看來離東瀛入侵中原的時間不遠,必須早做安排。
血脈中最原始的仇恨爆發,殺一個不夠,殺兩個管飽,小日子隻要敢作妖,定叫它們有來無回!
街上空無一人,暗夜森幽,鴉雀藏蹤,一道女人的嗚咽聲忽明忽黯,湊得近些,才能發現那怪聲源頭,一名秀發半掩麵的美貌女子正在吞噬人類男子的精元,啃骨吸髓食得乾乾淨淨,她還意猶未儘地撫摸著斷肢殘骸,嬌嬈妖冶儘顯媚態。
忽地,空街上又出現一名男子,紫鱗儒衣,珍珠扇緩搖,不疾不徐走向那鬼女。
那鬼女忙不迭擦了擦淌滿整個下巴的鮮血,起身繞著儒者打轉,奮力舞動嬌柔身段,刹那櫻花紛飛,櫻聲攝魄,聲聲訴說柔情似水。
就在那鬼女伸手欲勾儒者脖子時,須臾劍鋒劃眼,快得不由分說,鬼女瞬間化為一團青煙消散天地。
眼前,白發道鶴矗然佇立,反手執劍背於身後,那儒者這時才舉扇稍掩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半個時辰?”玄鳴濤轉身,挑眉看向龍宿。
“吾反悔了,夜色正美,豈可辜負,特來尋好友一同賞月去。”龍宿毫不臉紅地笑道。
玄鳴濤略抬頭,暗示龍宿現在黑雲蔽空,哪有什麼月色。
龍宿尷尬地咳嗽兩聲,拽起玄鳴濤的手臂往外走,說什麼回疏樓西風的路上月色正美。
無奈的玄鳴濤高舉明玥劍對空,當場使用盤古開天術,借一輪滿月權且賞賞。
“冥傘鬼娘沒這麼容易消滅,今日之後,你恐怕將成他們的目標。”玄鳴濤考量道,“往後麻煩不斷,疏樓西風內外,須得加強戒備。”
“跳梁小醜而已,疏樓西風有汝與吾,誰來都要敗亡。”龍宿傲氣回答。
“好吧,那現在呢?龍首大人是回家吃鳳兒做的美味佳肴,還是與小道去尋條江,捕兩尾鮮魚來烤個宵夜?”
“嘖,來都來了,自然儘興方歸。”
傲嬌的人總有說服自己的理由,玄鳴濤看破不說破,一邊心裡盤算著應對侵略者的計劃,一邊與龍宿攜手而行。
訪夜賞月,人間樂事亦不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