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一挑,氣勁襲麵,不等伏嬰師再試探半句,戰鬥立時爆發。
無序劍氣自玄鳴濤身上竄出,四麵八方圍殺伏嬰師,逼得伏嬰師急抽符咒召喚式神護體擋招。即使得到棄天元功加持,偏重術法的伏嬰師修為也難望玄鳴濤項背,兩人根基差距懸殊,本該在一兩招之內利落滅口,玄鳴濤卻另有打算。
有那麼一瞬間,玄鳴濤想就地格殺伏嬰師,單是釋出的渾厚魔壓已引得天象異變,黑霾蔽空。掌中神燄熊熊升起,隻需輕輕一推,伏嬰師就會灰飛煙滅。
理智終究跑到衝動之前,抑住了張狂的殺性。
伏嬰師必須死,卻不能死在自己手上。與其此刻下殺手引得棄天帝猜忌,不如再次將伏嬰師擒捉,暫且封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神柱諸事處理妥善,有籌碼應付棄天帝時再殺不遲。
劍氣鋪道,圍而不殺,玄鳴濤暗自調轉魔元,不動聲色地化消神燄挾帶的功力。塵沙漫揚中,伴隨肆虐魔火,煌煌烘托戰鬥氛圍,表麵看上去驚天動地氣勢如虹,焚得方圓草木儘遭摧殘。
那廂伏嬰師也似有備而來,雖失了先機,反應仍極靈敏,一看玄鳴濤抬手提氣,立刻後撤拉開安全身位,一邊忙不迭從棉氅中抽出數道咒符。根基不夠,式神來湊,伏嬰師召出無數式神作盾,以人海戰術一層一層削弱玄鳴濤的攻勢。
玄鳴濤見狀故作訝異,麵上依然是怒不可遏的表情,時刻維持著一副被人戳穿真相的心虛憤恨。他刻意延緩了出掌速度,留出足夠的時間讓伏嬰師做好反擊準備。
短短一瞬的拖延,單掌推出,被削弱的神燄燼業一路轟向伏嬰師,連破數十式神,最終停在最強式神奉雷麵前。奉雷炸成無數星火漫天飄散,餘威衝擊波及躲在後方的伏嬰師,教他負傷之後知難而退。
“隻有這一點微末能為,何敢擋本座去路?!交還魔皇令,本座或可考慮留你全屍!”玄鳴濤囂狂一笑,負手背身,揚起的袖擺帶出新一波氣勁,再逼伏嬰師退避數步。
“氣急敗壞什麼呢——”伏嬰師神情淡漠不見絲毫慌張,棉氅一翻,重新撚起咒符,眼中透出詭譎邪光,是準備催使棄天元功的前兆,“背叛魔界,後果非你能承受!”
“魔界是本座的魔界,談何背叛。而你,才是叛君之臣!”
玄鳴濤雖語氣狠厲,殺意盈滿全身,出手猶然極為保留。身不動,抬手一抓,幻化巨型魔爪伸向伏嬰師,如法炮製棄天帝昨日懲處自己的手段。
沉重魔壓臨身,威勢赫赫令人不寒而栗,伏嬰師腳下方圓頓時地陷三丈,亂石紛落避無可避。
“天地玄陰·嵐火印——!”伏嬰師匆忙旋身閃避,一記飽含棄天元功的魔印及時打出,那虛有其表的唬人魔爪應聲碎裂。
趁著塵沙滾滾遮蔽視線的間隙,玄鳴濤極速無倫往身後發射了一道魔氣信號,待伏嬰師快速飛出地坑,細微的時間差恰好錯過玄鳴濤的小動作。
信號發出,玄鳴濤心中更添成算,就算沒有魔皇令,見到自己的密令旱魃同樣也會趕來支援。待援軍一至,可借旱魃之手誅殺伏嬰師,如此因果關聯轉為魔界內鬥,自己便能在棄天帝那兒脫身乾淨,為正道布局掙得更多的時間。
“父皇賜你元功傍身,你卻使得如同小兒嬉鬨,真是丟父皇的臉呐——自己將易容的麵皮剝下,用真麵目跪求本座寬宥,本座大人不記小人過,儘量讓你少受點罪,痛快而死!”籌謀得宜,玄鳴濤咄咄逼人地譏諷道,企圖在援兵到位之前儘快激怒伏嬰師。
足一頓,神雷透地而走,炸得伏嬰師幾無落足之地,進一步擠壓他的生存空間,挑釁伏嬰師的容忍底線。
伏嬰師麵具下的臉冷得仿佛蒙上一層霜凍,眼中殺意漸次凝固,表麵卻仍裝作不予理會冷靜如常。他冷哼一聲,不再被迫應招,棉氅一翻,術訣再撚,口誦密咒,胸前突起黑色棄天魔紋,周身隱約泛出些許黑羽,瞬間天降霹靂氣場全變,所有被摧毀的式神重新凝形,每一隻都身披幽藍魔焰,成百上千如潮浪般奔襲玄鳴濤。
與此同時,玄鳴濤身上五道魂枷齊齊顯現,隨伏嬰師密咒催動愈發收緊,昨日天魔像下的折磨記憶紛湧而現,一時扼住玄鳴濤命門令他幾欲窒息。
危困之局,不料意外發生,數個時辰前剛剛化納的妖世浮屠生力竟而開始運轉,源源不絕為玄鳴濤修補創傷,與他本身的神魔元功和三尊道氣一起,三股曠世力量協作抵抗,威能更勝魂枷的禁錮之力,護玄鳴濤不似昨日氣息奄奄,甚至保住了他一半的功體。
驚喜的玄鳴濤不忘調整麵部表情,以防被伏嬰師察覺異樣。心忖伏嬰師畢竟不是這五道魂枷的原始控主,或許隻能發揮魂枷的部分效能。又或許自己消化妖世浮屠生力後,靠這股比聖魔元胎自帶的修複功能還強大的生源能量,說不定真能抵擋棄天魂枷的威力。
不論如何,當下應對伏嬰師必然綽綽有餘。
伏嬰師不曉得玄鳴濤今日變化,以為他還是昨日的玄鳴濤,對棄天魂枷毫無招架之力,隻有坐以待斃的份。
眼見式神大軍逼近,情況刻不容緩,玄鳴濤眼珠一轉,馬上有了新的計策——
“神嵐蕩世——!”
魂枷收緊,玄鳴濤的表情猙獰起來,貌似很痛苦的模樣。他終於雙手運氣應對,神嵐風暴衝散式神陣型,力量稍弱的式神觸之即滅,卻有不少強力式神鑽出風渦,不依不撓繼續攻擊玄鳴濤。
越來越多的式神越過神嵐,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鋪天蓋地蔚為壯觀。玄鳴濤此時卻緩緩閉目,主動削弱聖魔元胎自帶的護身氣罩,僅以劍氣旋繞成圈勉強作為防護。
“劍浪掀濤——”
眾式神與數不清的劍氣劇烈衝擊,電火迸射光影迷眼,同時將玄鳴濤和伏嬰師震退數裡。
一片硝煙狼藉中,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不見對手何在,隻感兩股熟悉的魔氣正在迅速逼近,一者是伏嬰師,另一個是?
正麵受勁的玄鳴濤外傷非輕,臉上沾了不少血漬,黑發披散衣袍臟汙。他迅速卸除餘勁站穩身形,反手運功阻止妖世浮屠生力修複自己的內傷,讓自己保持狼狽不堪的表麵現狀,好繼續迷惑敵人。
另外一道魔氣越來越近,玄鳴濤仔細分辨,居然是雪蛾天驕……
心底劃過一絲失望……
憑雪蛾天驕現在的實力並不足以秒殺伏嬰師,若戰鬥拖延恐反有後患。況且那隻冰蛾的忠心也有待商榷,真不知來者是友是敵。
難道雪蛾天驕會是應自己的詔命前來救駕?憑她一個人能救幾分。還是特地來傳棄天帝的新命令?對於這名棄天帝親賜的王將,玄鳴濤天然將雪蛾天驕歸於魔神陣營,總是難以信任。
可惜目前情勢騎虎難下,隻能將計就計賭一把。有第三者出現,哪怕局麵壞到需要玄鳴濤親自出手殺死雙魔,也能把伏嬰師之死嫁禍給雪蛾天驕,事情總還有可操作的空間。
主意打定,玄鳴濤飛快撩過幾縷散發披到眼前,扯碎自己的袍袖,單膝跪倒在地,反運真元助魂枷加重禁錮之力,讓傷勢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不一會兒,伏嬰師果然趕回現場查看玄鳴濤狀況,瞧他披頭散發麵色青紫,艱難地捂著血痕深刻的脖子,雙手布滿血跡,腳邊也是淌血一片,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想必魂枷終於起了作用,任玄鳴濤功力超絕,終究敵不過魔神禁製。
伏嬰師不禁勾起冷笑,克製許久的怒意總算得以釋放。
“高高在上的異度魔皇,如同一隻喪家犬跪在下屬麵前,真是丟異度魔界和主上的臉。”伏嬰師戲謔嘲諷,緩步走到玄鳴濤跟前,居高臨下俯視傷痕累累的‘敗者’,“不過,這副落魄的模樣倒是十分適合玄宗宗主。”
“吾親愛的表弟,披著華服的階下囚,同樣的話回敬於你,向吾搖尾乞憐,也許表兄吾心情轉好,會對你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