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昏暗的房間裡,充斥著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整潔的床鋪上放著一套疊好的乾淨絲綢睡衣。
床旁的書桌上,打開的筆記本正一閃一閃地顯示電量過低,沒多久就罷工了。
最後一抹照在他臉上的光悄然消失,沈辭飄在半空中,看著陷在座椅中早已沒了呼吸的自己。
沈辭是昨天晚上猝死的。
為了修改出客戶滿意的設計方案,他不眠不休地在筆記本電腦前坐了一天一夜。
在完成設計方案並提交的那一瞬間,突如其來的解脫感讓他大腦一片空白,隨即心口絞痛不堪。
手機就放在觸手可及的桌角邊,但沈辭沒有嘗試自救。
在生命結束前的一分鐘前,他在急促沉重的呼吸聲中,意識漸漸模糊發散,耳邊像是被水淹沒一般。
唯一聽得清楚的,是小狗嗷嗷的叫聲。
因此,沈辭變成鬼後做的第一件事是——
走到狗籠前告訴它彆叫,因為會被投訴擾民。
小狗並不是沈辭養的,隻是朋友托付暫時寄養在他家。
原本沈辭是怕狗的。
但剛分手的朋友滿臉滄桑拎著狗籠敲開房門,沈辭接過他遞來的一根煙,站在呼呼過寒風的走廊裡聽完了他事業和愛情的雙重打擊。
沈辭隨手把煙蒂摁滅丟進垃圾桶,接過狗籠,“就一周。”
見他答應,朋友連忙把狗的用品一股腦搬進沈辭家,感激涕零地走了。
但沒想到沈辭在第五天猝死了,以至於這小東西有幸親眼目睹了全過程。
小狗約莫幾個月大,叫起來還奶聲奶氣的,但透著一股子凶悍的勁兒。
奇怪的是,當沈辭一湊過去,它反倒不叫了。
“你看得見我?”沈辭似是自言自語地問。
小狗聽了這話,竟也配合地坐了下來,短短的尾巴在身後搖的起勁。
沈辭稀奇道:“自打進了門你就沒叫過,我還以為你是個小啞巴狗呢。”
小狗的確不愛叫。
沈辭是居家工作,平時除了拿外賣和丟垃圾基本不出門。
他自己在家時靜悄悄的,小狗來了之後也是靜悄悄的。
小狗隻有在他合上門的時候會抬起頭,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裡倒映著離開的人類。
它是一隻很乖的小狗,具體乖到什麼程度呢?大概是領上街後會有人湊過來摸它逗它的樣子。
不過沈辭並不在意。
作為一個忠誠愛錢的社畜來說,一隻中華田園犬對他的吸引力遠遠不如那些名貴品種。
大概是知道沈辭不待見自己,小狗淚眼汪汪地垂下頭嗚咽著,似乎是在撒嬌。
沈辭也從來沒有摸過小狗,甚至根本沒有讓小狗出過籠子。
人死不能複生,但狗是無辜的朋友送來的,該活還得活。
於是,沈辭飄在半空中,開始思索起來狗叫的原因。
應該和小孩兒哭是一個道理吧?不是餓了困了就是拉了尿了。
死後的沈辭聞不到氣溫,隻好克製住心底的恐懼,湊到籠子旁邊觀察底下鋪的寵物尿墊。
上麵有一小灘黃色的痕跡,旁邊小狗的窩裡很乾淨,由此可以判斷並非是因為拉尿。
小狗安靜地坐在窩裡,用濕漉漉的眼睛盯著沈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