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辭的反應遠比一條小狗來得快。
他迅速騰空雙腳離地,在空中滑稽的抱緊自己,如臨大敵般警惕地看著小狗。
小狗沒有撲到人,也沒有撲到鬼,仰著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嗷嗷直叫。
“不許叫。”沈辭責備道,一指牆角的狗糧袋,“自己去吃飯。”
小狗不聽話,沮喪地啪嘰往地板上一坐,哼唧個不停。
沈辭木著一張臉,並沒有妥協飄下去哄小狗。
他開始思索起接下來該怎麼辦。
光憑沈辭一個鬼,是無法把小狗關回籠子裡的。
但不關回去,小狗就會在家裡滿地亂跑。
沈辭垂頭,和無辜歪頭的小狗對視上,很快又移開視線。
小狗見他不願意理自己,尾巴蔫蔫的垂下去,慢吞吞地又挪回了窩裡,憂愁似的歎了口氣。
沈辭:……還挺有眼力見的。
但沈辭猶豫片刻,還是沒有把小狗關起來,這樣如果它想吃狗糧了,就不需要再開一次籠子。
沈辭看了一眼日曆,今天是和朋友約定好接小狗回家的日子。
他現在是個鬼,沒有辦法接電話更沒辦法開門。
沈辭變成鬼後要做的第二件事——讓小狗活著離開。
所以沈辭晃晃悠悠地飄出門,來到走廊上等朋友。
小狗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間叫喚起來,一聲接著一聲,聽上去焦躁而又不安。
沈辭蹙起眉,從門外探進去一個頭,又說:“不許叫。”
小狗跑到門口,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好一會,緊接著伸出爪子一個勁的刨門,似乎是想把他從門裡解救出來。
無奈,沈辭又給它演示了一遍穿行實物的能力,再三叮囑小狗不要叫後出了門。
一鬼一狗隔著厚重的門板,從白天等到晚上,結果連個鬼都沒等來。
沈辭有些著急了,他和朋友交好多年,從來沒聽說過他毀約,眼下隻可能想到一種可能——
朋友出事了。
沈辭慌張之下順著記憶往朋友家飄去,打算一查究竟。
可當到朋友家還沒進去,爭吵的聲音就從敞開的門裡傳了出來。
“那條狗你打算怎麼辦?”朋友問。
朋友的前女友嘩啦嘩啦地弄著行李箱,不耐煩地說:“我的新公寓不讓養狗。”
過了一會,朋友說:“我明天走,那就不帶它了吧。”
沈辭懂了。
小狗沒人要了。
他默默原路返回,飄進家門後發現小狗並不在籠子裡。
沈辭在家裡轉了一圈,最後發現小狗跑到了臥室裡,把一隻拖鞋從他腳上薅下來,然後把頭埋了進去。
沈辭歎了口氣,叫它:“小狗。”
小狗的身子動了動,很快拔出一顆淩亂的頭,左右尋找沈辭的蹤影。
沈辭飄到它麵前,問:“你吃飯了嗎?”
小狗歪了歪頭,清脆的汪了一聲,不過沈辭聽不懂什麼意思。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對牛彈琴吧?
沈辭靜了一會,說:“小狗,為什麼沒有人發現我死了呢?”
距離沈辭離世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他的手機沒有任何動靜,房間門也沒有被敲響。
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聲不吭地消失,唯一知情的居然是一隻小狗。
沈辭自認為活的還算通透,他知曉自己天性涼薄不愛說話,在社交方麵也並不苛求一段驚天動地、肝膽相照的友情。
但在此刻,他忽然十分渴望能有人能關注自己,起碼知道自己逝世的消息。
沈辭平靜地接受了死亡的事實,但無能於另一個生命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