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了你八年，不是八天，我遠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

“在我這裡，你不會做錯任何事。”

“對不起，我那麼喜歡你，卻沒敢早點告訴你。”

小雪紛揚之中，池祈星緊緊地抱住了音鶓，絮絮叨叨地將自己的真心剖開，他反複強調自己對音鶓的喜歡，想帶對方脫離那些自我否定的糟糕情緒。

而音鶓，隻是縮在池祈星懷裡，小聲且執拗地重複：“對不起。”

他們都太笨拙，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人，隻會迷茫地道歉，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片刻後，音鶓在池祈星懷中陷入昏迷，池祈星察覺到之後，小心地抱起了她。

黑色的傘落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雪花。

音鶓好像又輕了些。

池祈星微微收緊臂彎，他無法再坐視不管。

無論音鶓怎樣看他，他都要繼續打擾她的生活。

冒犯也好，錯誤也好，他不會再任由音鶓的狀態惡化下去。

救救她。

池祈星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

唔。

頭疼。

音鶓再度醒來時，發覺自己正在醫院，她轉頭看了眼正在輸液的手，又抬手摸了摸額頭。

她又發燒了。

音鶓眨了眨酸脹的眼睛，盯著天花板，腦袋空空地發呆。

耳邊時不時會響起一些奇怪的聲音，音鶓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四歲，回到了那個被所有人唾棄的時候，她一合上眼睛，就能看到親戚冷漠的視線和低聲的指責。

“鶓鶓，鶓鶓……”

是媽媽的聲音，媽媽在哭。

媽媽當時，應該很痛吧，可她還要安慰自己。

“鶓鶓不怕。”

淚珠從音鶓的眼中滑落，順著太陽穴落入枕頭之中，她感覺自己正在一點點腐壞，她越來越愛哭了，變得脆弱又神經。

“音鶓。”

冷冽低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音鶓呆呆地轉頭，看到了池祈星，這個總是麵無表情的人，此刻卻真切地擔憂著自己。

池祈星抬起手，將音鶓的眼淚輕輕拭去。

“不舒服嗎？”

“……”

音鶓不是很想回答。

她不知道要怎麼跟池祈星交流，她腦子亂糟糟的，不想思考，也不想說話。

池祈星見狀，沒有再詢問下去，隻是沉默地守在一邊，直到音鶓再度陷入睡眠，又在噩夢之中驚醒。

滿頭大汗的音鶓猛地坐起身，喘著粗氣的同時滿臉恐慌地環顧四周，直到看見池祈星，她伸手抓住了池祈星的袖子，漸漸冷靜了下來。

池祈星用另一隻手握住了音鶓冰冷的手，輕聲問道：“做噩夢了？”

音鶓點點頭，她自認為自己狀態好了一些，抬手摸了摸額頭，發覺溫度不再滾燙，開口說道：“我退燒了。”

“可以走了嗎？我還有工作。”

音鶓抬眸看向池祈星，清澈的眼眸中滿是迷茫。

她的記憶出現了錯亂，似乎忘了自己今早還在幻聽，似乎忘了自己其實精神出現了問題。

“嗯。”

“但是音鶓，你病還沒好。”

池祈星抬手摸了摸音鶓的腦袋，輕聲道：“我們去看醫生，好嗎？”

病還沒好？

音鶓呆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空氣都開始凝固，但池祈星依舊耐心地等待著。

音鶓想起來了。

她生病了，她會聽見一些過去的聲音。

“好的。”

那是該看看醫生的，那她的工作怎麼辦，她還說下午要回去上班的。

音鶓呆呆地轉頭，看到窗外一片漆黑的樣子，又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晚上還能看病嗎？”

“我們先回家，明天再來看。”

池祈星幫音鶓穿好了外套和鞋子，扶著她慢慢往外走，處理完手續之後，池祈星看向乖巧沉默的音鶓，詢問道：“想吃什麼？”

音鶓不想吃飯。

她也不記得自己上次吃飯在什麼時候，所以她沒有回答，隻是任由池祈星扶著她往前走。

等到音鶓意識過來時，她已經坐在了海浦菜館裡，麵前放著熱乎乎的白粥和清淡的小菜，池祈星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我知道你不愛吃清淡的，但你生病了也不能帶你去吃重口味的。”

“謝謝你。”

音鶓道謝完，拿起筷子就開始慢吞吞地進食，她吃了沒幾口，就感覺自己不想再吃了。

咀嚼和吞咽變成了很累的一件事，她沉默地放下筷子，看向池祈星，無聲地表達出自己的狀態。

池祈星溫聲勸她再吃幾口，直到音鶓第二次放下筷子，他也不再勉強音鶓，將她送回了家。

站在家門口，音鶓忽然變得清醒了很多，她再度意識到自己的狀態很可怕。

她抬起腦袋去看池祈星，小聲說道：“池祈星，謝謝你送我去醫院，我明天會去看看心理醫生。”

“如果很嚴重的話，好像得辭職了。”

音鶓可惜地說著，她很滿意自己的工作，雖然加班很多但是薪資也很多，她努力了很久才熬到這個薪水的。

“健康最重要。”

池祈星目送著音鶓進了屋子，朝音鶓揮揮手，輕聲道：“明天見，我會來接你。”

“那不會……”

音鶓想說那不會太麻煩嗎？但是對上池祈星頗為認真的眸子，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好休息，晚安。”

池祈星替音鶓將門關上。

音鶓看著合上的大門，小聲道：

“晚安。”

門前的池祈星似乎是聽見了這聲晚安，於是再度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