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瑜和薛無獨的肌膚相親已是三年前。
那一晚,南宮瑜毅然決然地離開齊國故土,沒帶什麼隨從,隻帶著薛無獨;
不僅僅是因為薛無獨自小和他一起長大,兩人之間情感深厚,更多的原因是薛無獨執意要跟著南宮瑜離開的。
南宮瑜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本想自己連夜偷偷離開,豈料薛無獨早已經守在門口,已經等幾個時辰了,那寒冬臘月的晚上,連月亮都躲了起來。
他站在門口,略哆嗦著道:“公子,決定出發了嗎?”
南宮瑜想罵他,可看著他哆哆嗦嗦的高大身體,就把責備的話咽了下去,隻點點頭。“走吧。”
南宮瑜知道薛無獨的那種眼神,堅定不移又閃爍著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指明道路的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南宮瑜已經不能和薛無獨對視了,隻和他對視一眼,就會莫名地心跳加速,然後不由自主地移開目光。
府邸的後門已經備好了馬車。
寒星無月,街上更無一人,清冷之下隻有馬蹄踩過結冰的石板的聲音。
出城門的時候,被守衛攔下。
車夫解釋了車中坐著的人是誰,豈料守衛執意要看一眼車內。
薛無獨請示,“公子……”
南宮瑜已然明白,點了點頭。
薛無獨就從馬車中出去了,三言兩語,就讓守衛啞口無言。
南宮瑜在車內聽著薛無獨那低沉又有力的聲音。
“我家公子豈是你等之人能看的?想活命就乖乖放行!”
南宮瑜靠在軟塌上,嗯,那維護他的話,那語氣,讓他很有安全感。
半個時辰已出齊國都城臨淄。
“公子,你覺得冷嗎?”
到了離臨淄不遠的紀城郊外,薛無獨突然這樣問了一句。
南宮瑜此時正想著接下來離開齊國會是什麼樣的情景,隨口答道:“冷又能怎樣?”
比起身體的冷,心中的冷是無法輕易緩和的。
他所說的心冷,並不是沒有人關懷,而是齊國諸侯王元鎮明對他的所作所為,正是因此,他才會連夜離開齊國,想要離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正想著的時候,薛無獨已經把他的棉衣披在了南宮瑜身上。
南宮瑜一愣,“你給我披上你的棉衣,你不冷嗎?”
薛無獨搖搖頭,“不冷。”
南宮瑜從他的胸口往上看,看到他俊朗的麵龐,與他對視了一下,隨即移開目光,“無獨,你也不問我要去哪裡嗎?”
薛無獨道:“不問。”
“為何?”
薛無獨沉默了一下,“公子到哪裡,我便到哪裡。”
南宮瑜聽了這話,心頭一顫,緊握了一下拳頭,竟有鼻頭發酸的感覺。
自從他父親南宮大將軍去世以後,他還未曾有過這種感覺。
再看一眼薛無獨,他此時正閉目養神,那側臉的線條仿佛刀刻一般有棱有角。
這平淡的話,偏被他說得如此堅定又情真意切。
他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
隻是忠誠?
我對於他來說,算什麼?
隻是主仆關係?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弓箭釘到到馬車的聲音,接著看到紙窗邊的火光,隨後整個馬車被帶火的箭釘滿,車夫已然斃命,馬車被火燒著了。
四五個人從不遠處的樹上跳了下來,朝著馬車走來。
聽到一人說:“奇怪了,怎麼沒聽到南宮小兒的哭喊聲?”
另一人說:“八成是睡著了,不過這時候也已經被燒死了!”
又有一人陰狠地說道:“活該!這南宮小兒留著遲早會是咱們王上的一個大禍害!”
剛才的大火之下,薛無獨本想衝出去,卻被南宮瑜拉住了,馬車裡有個機關,在危機時刻打開機關,馬車裡的木板會自動落下,以便逃命。
此時馬車底下,南宮瑜緊張地拉著薛無獨的手,他看著那不遠處站立著的幾雙靴子,上麵帶有刺繡的蓮花,南宮瑜已經猜到了他們的主子是誰了。